长歌放下茶盏,脱下雪白的狐裘大氅,只着青绿襦裙,缓步出珠帘,走到人前,冷淡开口:“小侯爷先请。”
场上众人看的呼吸一窒,这样的仙姿,真的是凡人能有的吗?
赵寒洲眉眼含情,笑道:“殿下谦让了,请。”
长歌懒得与他废话,接过宫人递上来的箭矢,直接投了一个壶口和两个壶耳,满场鸦雀无声,就连赵寒洲表情都呆滞了一下。
不是说柔嘉帝姬投壶技艺不太行吗?
“柔嘉帝姬,全中,三支筹码。”
赵寒洲收起了轻视之心,严肃认真地投壶,三支全中,也得了三个筹码。
赵寒洲额头渗出薄薄的细汗,投中壶口和两个壶耳对他而言不难,但是要是一不小心输给了柔嘉帝姬,那他还怎么展现风姿,如何求娶帝姬?
“距离太近了,换十米线。”长歌看了看距离,往后退了三米。
贵女们跌破了一地下巴,换十米线?柔嘉是疯了吧,这么不把小侯爷放在眼里?投壶郎君都是九米线,女娘七米线,她直接隔十米投壶?
“柔嘉帝姬,全中,三支筹码。”
这一下喝彩声连连。
“小侯爷,十米线!你可不能输给小帝姬。”
“赵寒洲,我们盛都郎君的脸面全靠你了。”
赵寒洲笑容僵硬,掌心全都是汗,也退到了十米外,三支全中,而且是最难的一支壶口,两支壶耳。
赵寒洲轻轻松了一口气,第三局只要正常发挥,应该能打个平手。没有想到娇弱美艳的柔嘉投壶技艺竟然这么强,他内心隐隐喜悦,就是今日柔嘉瞧着跟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没有想到小侯爷这般厉害,那第三局,就十五米线吧。”长歌淡淡说道,退到十五米外,纤细如玉的手指把玩着手中剩下的两支箭矢,随意地投了出去,投中壶口,两支皆中。
众人惊呼出声,十五米线,两支同时中壶口!
赵寒洲俊脸隐隐发白,十米线内,他能百发百中,十米线内他投壶能玩出花来。但是十五米线,他从来没试过!若是他练过这个距离,定然也能百发百中,但是他没有时间去练。
赵寒洲退到十五米线外,投出最后两支箭矢,面如土灰。只中了一支!
“赵郎君,承让了。”长歌冷淡颔首,从诸多彩头中取回自己的碧玉簪,优雅地别在发间。
她回头,看着满东阁的贵女和郎君们,淡淡说道,“百花宴,不如尔尔。”
满盛都的郎君颜面扫地,尤其是永庆侯府的小侯爷。
镇国公夫人险些要疯,柔嘉是怎么回事?字字杀人诛心?她以前都是藏拙吗?今日是特意来打盛都郎君脸面的?这以后还怎么相看?
真是疯了。
赵寒洲深受打击,其他郎君也面上无光。
投壶结束,挫了永庆侯府的威风,长歌便起身告辞。出镇国公府时,正巧遇到萧家二郎萧拓,萧拓今年刚中状元,目前在翰林院任职,日后是要接老丞相的班,入内阁拜相的。如果萧家没有出那场变故的话。
“柔嘉帝姬。”萧拓看见她,作揖行礼道。
“二哥,快点,再磨蹭一下,永安巷的糖水铺子就要关门了。”马车上探出一个六七岁的玉面小郎君,活脱脱是缩小版的萧霁。
小郎君看见她愣了一下。
长歌也愣住,没有想到他幼年时是这样神采飞扬的小郎君,眉眼间明亮,没有一丝一毫的阴鸷和晦暗。
萧拓有些尴尬:“这是舍弟萧霁,今日我与他约好了要去永安巷的糖水铺子给他买糖水吃,冒犯帝姬殿下了。”
长歌淡淡说道:“郎君客气了。我出宫时带了一些宫里的糖水,赠与小郎君吧。”
她让宫人从马车内取出两食盒的糕点和糖水,递给小郎君。
小郎君看向萧拓,见他点头,欢欢喜喜接了,然后甜甜地道谢:“多谢帝姬姐姐,姐姐你长得跟画上的仙子一样,等我长大了要娶姐姐一样漂亮的女娘。”
萧拓:“胡说八道什么?”
小萧霁神采飞扬道:“二哥,难道你不想娶帝姬姐姐吗?”
萧拓直接闹了个大脸红。
长歌失笑,取下腰间的环佩,递给他,微微一笑:“小郎君,这块玉赠与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希望你都要心存善念,阳光,记得长大以后娶一个喜欢你的小娘子。”
不要太过执念。
小郎君接过环佩,扬起小脑袋认真地问道:“那我可以娶帝姬姐姐吗?”
萧拓连忙去捂他的嘴巴,尴尬笑道:“殿下见笑了,见笑了。”
长歌见他们兄弟感情极好,微微一笑,朝着他点了点头,转身上车辇,隔着马车还能听到小郎君灿烂的声音:“哥哥,我喜欢这个漂亮姐姐。”
想到他即将遭遇的灭门之祸,以及十多年流放边境的生活,长歌唇角的笑容一点点地淡去,他恨是应该的,只是恨意最先摧毁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你很喜欢那个小郎君呀?”一个柔弱空灵的声音响起。
长歌瞳孔微缩,太阳穴刺刺地疼起来,对方继续说道:“你怎么跑到我身体里来了?”
她猛然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被弹出了柔嘉帝姬的身体,与她四目相接。
两人齐齐一震。
柔嘉帝姬:“你跟我长得很像呀,你是谁?”
长歌:“?”
果然,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要数年之后才出生,乱入这个时间节点,只能借助她姑母柔嘉帝姬的身体,短暂地附在她身上,却不能完全成为她姑母。
长歌无法与她交流,但是可以一直跟在她身边,除了柔嘉帝姬,无人能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