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暗潮涌动。
长歌这边跟徐老拼桌子吃饭,那边陆西泽一人独占半个餐厅,双方泾渭分明。
杜敏和小助理险些将脸埋进了碗里,夹了两口菜,埋头干饭。救命,气氛好窒息,她们都替陆总尴尬。
长歌看了一眼孤零零跟助理单吃的陆西泽,然后侧身低声问傅怀瑾:“刚刚我出去的时候,陆西泽得罪你们了?”
宋星河心眼小她是知道的,但是傅怀瑾那心胸,断然不会这样给人难堪。
唯一的解释就是陆西泽自己招人嫌,惹怒了他。
傅怀瑾眼眸微深,低声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是不是心疼他了?”
长歌见他深邃的视线一眨不眨地看过来,一秒摇头,专心吃饭,然后没有再提一句陆西泽。
傅怀瑾见状,唇角微微上扬,心情莫名愉悦了几分。
晚饭后,民宿老板和住在这里的游客才回来,张罗着吃晚饭。
长歌拎了一盏灯,远远坐到庭院的草坪上,吹着夜风。
杜敏过来汇报生日会的事情,小声说道:“长歌,我看陆总脸色不太好,傅医生跟宋少什么时候站在了统一战线,不怕刺激陆总吗?”
这三人中,陆西泽是情绪最不稳定的那个,偏偏情绪最不稳定的被排挤在外。
男人之间也搞雄竞?搞小团体吗?
就不怕陆西泽发疯?有一说一,她心都是悬着的。就怕这位在长歌的生日会上搞幺蛾子,毕竟陆总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面子挂不住。
长歌吹着夜风,淡淡说道:“没事,都不搭理他,他也好自己冷静冷静。陆西泽这人油盐不进的。”
她花了好几世的时间想将他从灭世的边缘拉回来,结果他说翻脸就翻脸。宋星河都有所改变,唯独他,犹如魔怔了一般,喜怒无常。
“你就不怕这三人都住在民宿,会出事吗?”杜敏小心翼翼地提醒着,恨不能明天就是生日会,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这三人,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哪一个背后都拥有强大势力,第一天就这样剑拔弩张,后面几天怎么办?
长歌垂眼淡淡说道:“别担心,只要我不出事,他们就不会出大事。”
杜敏愣了一下:“你能出什么事情?”
长歌看了她一眼,这一年多来,两人是最亲密的伙伴,若是她真的出事,很多事情确实是要跟杜敏交代的。
“我就随便说说,你别当真。”她微微一笑,“只是之前昏迷了几次,我寻思着如果再昏迷,后续的很多事情可能需要你安排。”
“若是我昏迷时间过久,《清欢》这部戏投资不变,只是要另找女主重拍,昏迷的事情若是瞒不住也不用瞒,官宣退圈,品牌代言该赔钱的赔钱,该补偿的补偿。”
杜敏脸煞白,猛然站起身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傅医生,傅医生。”
傅怀瑾在吧台前做第二天长歌要吃的燕麦水果杯,刚做好就见杜敏惊慌失措地跑过来。
“您快看看长歌,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跟我说什么退圈,代言赔钱什么的。她之前昏迷的病因还没查到吗?我怎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傅怀瑾闻言,手中动作一顿,长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其实他几个月前知道自己三十而逝的命格时,就重新立了一份遗嘱。
“没事。她喜欢未雨绸缪,长歌就是责任心太重了。”傅怀瑾笑道,“她说的,你记下就好。”
杜敏瞳孔一缩,真的惊住了,怎么感觉傅怀瑾越说她越慌呢?
“长歌真的不会出事吗?”
傅怀瑾:“不会。你回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她。”
傅怀瑾将燕麦杯放进冰箱,取过椅子上的薄外套,起身去小花园那边。
长歌一人独自坐在长椅上,脚边放了一盏晕黄的地灯,照的周围一片朦胧梦幻,他走过去,给她披上薄外套。
“你的话吓到杜敏了。长歌,不是所有人都有我们这样的承受力。”他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声音微哑道,“也吓到我了。”
声音带着几分的伤感。
长歌错愕,回头就见一向沉稳温和的傅怀瑾眼圈有些红,握着她肩头的力度也有些大,顿时迟疑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太悲观了。”
其实目前来看,她和傅怀瑾都活的好好的,傅怀瑾还有道门的加持,加上累世的功德,没道理每一世都凄惨而死,没准能逢凶化吉。
她只是一贯悲观。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傅怀瑾认真地看着她,“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讯息。”
师祖留给他的讯息是,以命换命,禁术方可成功,如今长歌安然无恙,至少禁术成功了一半,他一定是漏掉了什么重要讯息。
长歌余光扫过走过来的陆西泽,连忙说道:“山风有些冷,我们回去吧。”
“呵,见我来了就走,我是洪水猛兽吗?你如今装都懒得装了。”陆西泽脸色阴沉,站在三步开远的地方,双手插在口袋里,冷冷说道,“我不是找你的,我找傅怀瑾。”
五指紧紧攥紧,陆西泽凤眼闪过一丝受伤,唇角讥诮地勾起。
傅怀瑾安抚地拍了拍长歌的手,低声说道:“你先回去休息,我等会就回来。”
长歌点头,将脚边的地灯递给他,又解下药囊:“这边蚊虫多,你先用着,等会再带上来。”
傅怀瑾点头。
长歌看了一眼陆西泽,起身回民宿的房间。
等她走远了,傅怀瑾才收回视线,看向陆西泽,微笑道:“陆总找我有什么事情?”
陆西泽站在夜色中,眉眼深沉地开口:“叙旧。我与你似乎从未认真地交谈过。”
前世傅怀瑾是道门的骄傲,一出现就成了长歌的未婚夫婿,夺他最在乎的一切,这一世他是万人艳羡的天之骄子,他是身负血海深仇的随家子。两世,他们都站在对立面,从未交谈过。
陆西泽自嘲地冷笑了一声:“上天对你果真优待啊,你拥有我最想拥有的一切。傅怀瑾,你与我,就像光和暗,一个光明被人追捧,一个黑暗遭人唾弃,你心里很得意吧。”
傅怀瑾见他周身都笼罩在深浓的夜色里,像是深陷泥沼,即将灭顶之人,顿时皱眉说道:“其实,我一直羡慕你,嫉妒你,甚至怨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