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张了张口,有些哑口无言,一进入梦境就要面对这样的剧情吗?要怎么告诉面前的萧霁,他们之间早就没有瓜葛,她如今也算是名花有主的人。
只是她的男人得两年后才会出现!
春和二年到春和三年,这平平无奇的两年真是要命。
“这样于理不合。”她垂眼淡淡说道,琢磨着第九世的意义,其实她内心隐隐是知晓的,她和萧霁之间的心结,只有三个字,求不得。
若想化解他的心结,不仅要治愈他的童年,还要给他们之前的感情真正地画上一个句号。对萧霁而言,那便是戳破那层窗户纸,无关立场和身份,表露心迹,与她在一起吧。
虽说他们前世早就发生过关系,此时的她也不完全是她,可她到底做不出那样的事情。
谁能想到第九世,竟然是要她红杏出墙,再续前缘的。
萧霁目光暗了几分,确实于理不合。朝野上下谁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换了任何一个女人,他都能二话不说娶回家,但是她是秋氏女,萧霁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父兄和萧氏满门的列祖列宗都在看着,他喜欢仇人之女已然是不该,若是再娶她进门,宠她爱她,为她摄政治天下,他怕父兄死不瞑目。
这是他和长歌之间的死结。
“如今就连盛都街头乞讨的小乞儿都知道你我之间的事,若是本王在乎礼法便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声音沉怒,动了气。
若是他在乎礼法,便不可能为美色所惑,想日日都歇在她宫中,更不可能放任秋墨衍禅位退居行宫,也不会任一个稚子登基。
他应当杀尽秋家人,登基为帝。
走到这一步,皆是被她美色所迷,不忍她伤心。
长歌放下筷着,淡淡说道:“你我之间这样不合礼仪,郎君或许根本不在乎后世史书怎么写,可是我在乎。
日后我也是要选夫婿嫁人的,郎君若是做不了那个人,便早日与我断了这样见不得光的关系。”
她随口胡诌着。鬼扯!她才没想着嫁人,前世选夫婿是朝堂局势所迫,后来与傅怀瑾在一起,也不过是喜欢他的脸蛋和身材,没想过要与他成婚。
萧霁有心结,绝对不会娶秋氏女。她不过以此为借口,拒绝他留宿罢了。毕竟前世只要萧霁留宿,她第二天都下不来床,这人知晓他们之间关系恶劣,每一次都当做最后一次来折腾。
这一点上,傅怀瑾比他克制的多,也更照顾她的感受。
萧霁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俊美的面容一时沉了下来,不知道她是真的在逼他娶她,还是这是她的阴谋算计,以此为借口拒绝他罢了。
他想娶,但是娶不了。
萧霁心沉到了谷底,见她重新低头吃饭,一时之间心犹如冰火两重天,挣扎痛苦起来。
“你是真的希望我娶你?”他若是违背誓言娶了她,那么此生都要被她拿捏。
长歌吃饭的动作一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萧霁目光沉沉如暮霭,她放下筷着,低低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愿。其实我是秋长歌,又不是秋长歌,我不是这个世界里的秋长歌。
我身边有人了。
萧大人只需知道,我若是与你在一起,便会辜负他,目前我们尚未分手,所以是万万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若是她和傅怀瑾分手了,就算睡了萧霁也不吃亏。但是她和傅怀瑾目前感情十分的稳定,所以没有分手的打算。
萧霁瞳孔地震,一时之间被她的话绕了进去,半晌才低沉开口:“你的意思,你心里有人了,所以不能让我留宿?呵,是我身边的人吗?
等我查出来,我必将他千刀万剐。”
语气中透着冰冷的杀气。
长歌:“……”
“有件事情,你大约是没有弄清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以你如今的处境,能拒绝我留宿吗?”萧霁凤眼眯起,一字一顿冰冷地说道。
长歌:“……”
不能。她和飞章,乃至养病的秋墨衍,三个人加起来,势力也拼不过萧霁,所以她被困深宫,秋墨衍狼狈禅位求生,小飞章成为了龙椅上的小傀儡。
长歌深呼吸,按照她以往刚烈的性格,必是要跟萧霁拼的头破血流,玉石俱焚的,只是活了几百年,在知晓他那些惨烈的往事以及为她所做的事情之后,她心底的怒气瞬间就被平息。
算了,活了几百年,何必跟他计较。
她咬了咬樱唇,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眼圈慢慢地红了起来,低头的瞬间,落下一滴泪。
萧霁脸色陡然苍白,心口被那滴泪砸的险些窒息绞痛,她从来不示弱,从来不哭,秋长歌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那种人,是宁死不屈的倔脾气。
可是她在自己面前落了一滴泪。
她哭了,因为他。
他是不是太霸道太凶残太强势了?他是不是过分了?
萧霁心绪大乱,下意识地伸手去替她擦泪,声音暗哑了几分:“别哭,我今晚不留宿了。”
他从小到大的教育中,从来都是保护弱小,尤其是女性,纵然后来家逢巨变,满门被灭,他在北地的风霜里变的冷酷且无情,但是骨子里幼年的教养尚存,最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她。
长歌正想着自己会不会演的太过了,闻言愣了一下,猛然抬眼看向萧霁,她肤色雪白,雪色肌肤上犹然残留了一道浅浅的泪痕,犹如三月里被雨水打湿的海棠花,艳色中带着一丝的惶然凄苦,娇艳如花。
萧霁这一见,恨不能将她搂在怀里,百般呵护娇宠,却不敢碰她分毫。
他苦涩道:“等你睡下了我便走。”
长歌哑口无言,前世今生跟萧霁厮杀这么多年,她从来都是硬碰硬,萧霁也是冷血刚烈的性格,两人谁都讨不了好,结果没成想活了数百年后,她心境发生变化,只稍稍示弱,萧霁竟然惨败。
她忽然有些不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