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柿子树下,明歌站在一颗颗小柿子下面,冲着晋国公世子甜甜一笑。
秋慕白被她的笑颜冲击的心神恍惚,垂眼掩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咳咳,郎君来了。”管事见风眠洲站在长廊拐弯处,面无表情地看着这郎情妾意地一幕,暗叫不好,晋国公世子摆明了对月娘子有心思,月娘子不会对他一见钟情了吧?
那他们家郎君怎么办?
“师兄,谢郎君。”风眠洲掠过明歌,看向秋慕白和谢景焕,微笑道,“请入正厅用茶,明歌,你也一起来吧。”
明歌点头,然后指着树上的柿子说道:“你帮我打一些下来,捂软,等我到盛京,就可以吃了。”
风眠洲知道她是个小吃货,点头道:“行。”
秋慕白和谢景焕见状若有所思地皱眉,一行人移步到正厅喝茶,谢景焕是来送拜帖的,原本拜帖送到他就该离开的,但是今日莫名其妙地留下来喝茶。
秋慕白和风眠洲已经近一年未见,原本兄弟见面,本是要痛饮一番的,但是两人各怀心思,只喝了喝茶,然后就吩咐上晚膳。
谢景焕也一同留下来用膳。
晚膳依旧是两桌,明歌单独用膳,余下的一桌,秋玉秀对这个嫡长兄十分的畏惧,但是她知晓明歌不喜欢跟人同桌用膳,只得硬着头皮留在风眠洲这一桌。
秋慕白见状,说道:“月娘子不与我们同席吗?”
风眠洲见师兄的注意力都在明歌身上,想起明歌看他的眼神,分明与常人不同,初见秋慕白的激动和热情瞬间就被浇灭,淡淡微笑道:“她不喜欢与人同席,都是惯出来的毛病。”
惯出来的毛病?谁惯出来的?
在场众人都是人精,哈哈一笑,便掩过话题,继续用膳,说起了寻宝宴的事情。
风笑廉趁机问道:“谢郎君,我听闻此次谢家的寻宝宴上有一颗南珠子,可以延年益寿,长命百岁,可是真?”
“南珠子?”
众人吃惊地看向谢景焕。
这等机密事情,谢景焕本是不该透露的,但是见大家都看向他,就连隔壁席的明歌都咬着一颗四喜圆子,月牙般的眼眸笑眯眯地看着他,顿时鬼使神差地点头道:“谢家确实有一颗南珠子,只是家主是否将它当做寻宝宴的彩头,我也不知晓。”
风笑廉和风眠洲对视一眼,就算谢家不拿南珠子当彩头,他们风家也可以付出别的代价,来换取这一颗南珠子。
“听说南珠子是深海罕见之物,又叫避水珠,一颗便可以避水,解百毒,谢家竟然有这样的奇珍,不愧是百年世家,底蕴深厚。”
秋慕白点破南珠子真正的用途。避水、解百毒,而不是所谓的延年益寿。
谢景焕:“正是如此,世子学识渊博,见多识广,令人佩服。家姐的寻宝宴在即,到时候还请各位郎君赴宴。
此次家主有意在参加的世家子弟中为家姐选一位如意郎君。”
谢景焕如是说道。
席面上,众人心思各异,一时之间沉默。
明歌吞下嘴里的四喜圆子,兴奋地说道:“好呀好呀,我可以去吗?我想见识一下世家第一美人,还想见识一下南珠子,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样的珠子。”
要是能下海摸几颗南珠子,没准还能丢到新月潭里垫脚呢。
不对,既是避水珠,那她只要含了这颗南珠子是不是就可以下水摸鱼了?
谢景焕见她笑容明媚的样子,说道:“自是可以,我回家就为娘子送一份请帖来,只是坐席怕是不能与世子和风郎君同席,是男女分席。”
明歌无所谓地摆手道:“无妨,无妨。多谢谢郎君。”
明歌拍了拍手,笑道:“不用等郎君来送了,等会晚膳之后我与郎君一同去吧。”
谢景焕有些受宠若惊:“好。”
席上,气氛陡然有些凝固。风眠洲剑眉紧锁,一言不发,秋慕白也皱起眉头来,一时猜不透明歌的想法。
明明这女娘看见他时,满眼的震惊,对自己颇有一见钟情的感觉,怎么转眼间就要跟谢景焕回谢家?
她看上的莫不是谢景焕?
秋玉秀见席上气氛不对劲,绞着手帕,尴尬的脚趾抓地,正好跟坐对面的风笑廉对上了视线,对方冲着她微微一笑,说不出的和蔼可亲,下意识地回了个微笑,转眼一看,整个席面上,除了风笑廉,众人的视线都在明歌身上,明歌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那一桌子美食身上。
秋玉秀突然之间一激灵,犹如一个旁观者意识到,原来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入局。
风眠洲的视线永远看不到她,嫡长兄常年领兵在外,也跟她没有太多的兄妹情,谢家郎君从始至终都被明歌惊艳到,唯有风家大公子注意到了她的尴尬。
她忽然想与明歌一起,单坐一席,这样,就算世人眼里都无她,她也可以专注眼前的美食,不为外物所扰。
一顿饭,众人各怀心思,十分潦草地吃完。
晚膳后,秋玉秀依依不舍地跟明歌告别,约了明日一起出来逛泉城,然后才同秋慕白回泉城别院,明歌套了一匹马,十分兴奋地等在门口,等着和谢景焕一起去谢家拿请帖。
管事吩咐人备了四驾的马车,微笑道:“女娘,此去谢家还有些路程,不如坐马车去?马车上铺了厚厚的狐裘和软垫靠枕,还熏了香,备有泉城当地的糕点果子。”
管事说着吩咐人打开马车门。
明歌瞄了一眼,果然香气袭人,里面布置的十分的精致富贵。
她摆手说道:“不用,这上面有风氏的族徽,我还是骑马去吧。”
管事欲言又止,泉城有规矩,入夜之后,不准骑马。
“无妨。”风眠洲和谢景焕从门口出来,说道,“我送她过去。”
管事无声退下。
谢景焕微微侧目,风家郎君是何等的身份,竟然亲自送月娘子过去?他,难道真的不是为了寻宝宴来的?可风家分明对寻宝宴十分的感兴趣,刚才还拉着他左右打听?
明歌看了看天色渐暗,笑吟吟地问道:“谢郎君,谢家家主这个时间在吗?”
谢景焕慌忙说道:“家主在的,只是家主平日里不见外客,娘子若是想进谢家游玩,景焕就能做主。”
明歌点头笑道:“那就麻烦谢郎君了。”
希望这位谢郎君回去不会被谢家家主打断腿。
明歌看向风眠洲,见他又换了一套青衣锦袍,上面绣的祥云仙鹤险些振翅飞翔,说不出的雅致风流,顿时暗暗摇头,男人呀,得知要去见世家第一美人,竟然打扮的这样花哨!
因明歌要骑马,谢景焕和风眠洲也弃了马车,牵马跟在她身后。
风三带了两个护卫队的好手不远不近地跟着。
一行人前往谢府。
夜间的泉城比周边的城镇集市要热闹的多,颇有种不夜城的感觉,处处歌舞升平,湖面上画舫点点,丝竹声远远传过来,唱的都是郎情妾意的靡靡之音。
明歌牵着马,静静听了听,从那些歌女的声音中听出一丝的凄美惶惶来,仿佛前路黑暗,无所依,唯有在这湖面画舫上唱着思乡的小调,客死异乡。
明歌:“南疆没有这些歌女。”
她忽而意识到,为何阿娘不准她下山,大长老写的那些话本子结局都是BE,原来越是热闹繁华的地方,越是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
谢景焕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以为她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画舫歌女,正要开口,风眠洲低沉说道:“那是南疆之幸。”
谢景焕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是又默默闭上了嘴巴。
明歌沉吟数秒钟,点头笑道:“确实。谢郎君,谢家除了南珠子,还有什么宝贝?”
谢景焕被问住了,表情古怪,许久,说道:“景焕只是谢家旁支子弟,属实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