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地龙烧的暖洋洋。
明歌坐在风眠洲的房间内,听着隔间沐浴的声音,还沉浸在之前的震惊中。她猛然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点。
阿娘和秋言喻的前车之鉴还在,她怎么能信这些中洲人。
当初定然是秋言喻花言巧语哄骗了阿娘,否则以他一个有正室的官宦子弟,在阿娘心中就代表着无尽的麻烦,这事她还得找机会核实。
当初秋言喻来江南是否隐瞒了真实身份和已成亲的事实。
一想到这里,明歌拳头就硬了,内心因为风眠洲造成的点点波动,瞬间就冻结成冰。
风三如临大敌地守在门口,欲言又止道:“女娘,夜已深,女娘若是有事找郎君还请明日再来,郎君喝了酒,怕是多有不便。”
醉酒的人抵抗力最差,郎君本就对她没有什么抵抗力,这大半夜的,若是女娘开口要什么或者留下来,那局面他简直不敢想。
明歌回过神来,见他誓死要护卫他家郎君清白的模样,撇嘴说道:“你去看看,刚才我房间里好像有一只老鼠。”
老,老鼠?
原是被老鼠吓到了。
林家也是世家大族,贵客所休息的雅间怎么会有老鼠?风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她,见明歌认真地点了点头,飞快说道:“女娘稍等,我这就去查看。”
风三一溜烟就跑了。
明歌起身打开窗户,散着屋内的酒气,远远看了一眼屋外的长廊,但凡秋慕白对风家,对谢氏有所顾忌,就不会追过来,派风三去看一看就足够了。
她不想回去途中还遇到他。
明歌解开风眠洲的鹤氅,重新挂在衣架子上,摸了摸柔软光滑的皮毛,低低叹了一口气:“中洲人一个都不能信。”
看来她在泉城闹的事情还不够大,晋国公府世子竟然如此轻敌,到了盛京之后,她是不是也该继续讨债了。
只是如此,要对不起风眠洲了。
明歌垂眸,一言不发地出门去,回去途中正好碰到回来的风三。
“女娘,屋内没有老鼠,我晚上守在屋外,若是听到有动静,就帮女娘捉老鼠……”
少年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明歌瞪了他一眼:“你家郎君屋内也有老鼠。”
风三日后一定得娶一个心地善良,诸事拎得清的娘子,否则一定会被欺负死。
“啥?”风三傻了眼,直奔风眠洲的屋子。
一夜风雪,到了清晨时分,絮絮扬扬下了两日的雪终于停了。
明歌夜里睡得很是不安稳,一会儿是梦到了自己去盛京找亲生父亲被人撵出了家门,一会儿是梦到风眠洲质问她,为何要给他下蛊,一会儿是梦到秋慕白拉着她的手,说要娶她。
明歌直接给吓醒了,正好听见窗外廊下的冰棱断裂,掉了一地的冰渣子。
她很多年没有做噩梦了,年少时的噩梦都是她坐在血月崖上玩耍,一眨眼就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或者是林子里的动物新月潭下的珠玉宝石全都吃下去了……
明歌看着头顶的帘帐,觉得中洲这地方,闹心的很。
她起身,扯到了床边的铃铛,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屋外听到动静的丫鬟就端着热水进来为她梳洗。
明歌又是一愣,将床边的铜色铃铛拽过来看了看。
世家大族的规矩,比她大月国还要多。
“奴婢服侍女娘梳洗。”林府的婆子丫鬟恭敬地说道,手脚十分的麻利。一大清早,家主就派人来询问月娘子是否苏醒,又让厨房专门准备南疆的饭菜,然后左等右等,见女娘没有醒,更是亲自前来。
此刻家主正和两个郎君坐在屋外的小亭子说话呢。
因贵客起居时间不同,早膳是各自在房间里用的。
林家家主走到明歌所在的院落,碰到秋慕白和风眠洲时,才惊觉有些不妥。在外人看来,秋慕白和风眠洲地位高明歌不知道多少,他一个家主不去世家郎君的院子,来南疆乡野女娘的院落做什么?
“林家主昨夜好似没有睡好?”风眠洲看着林家家主眼下的乌青和红肿的眼睛,暗自沉思,昨夜是他的寿辰,怎么好像一夜没睡似的?
林家主暗暗叫苦,微笑道:“昨夜酒喝多了,恰巧听说了年少时喜欢过的女娘嫁人后寡居回姑苏,内心一时感慨就成了这样,让两位贤侄见笑了。”
风眠洲和秋慕白哪里敢笑他,两人昨夜睡的都不痛快。
秋慕白酒醒之后,十分的懊悔,悔恨自己昨夜的孟浪之举,连早膳都没怎么吃,就带着晋国公府的珍宝来赔罪,恰巧遇到了在门口徘徊的风眠洲。
“师弟昨夜也没睡好?”
风眠洲一言难尽,他能说,昨夜风三在他房间内抓了一夜的老鼠吗?而且还没抓到!昨夜哪里有老鼠,根本就是风声雪声还有喵叫声!
林家主见大家各怀心思,根本无人注意到他的举动,哈哈笑道:“我本是要去客院寻两位郎君,既然在此地遇到了,不如一起喝茶暖暖身子。”
三人就坐在客院的亭子里,让人上了炭盆,喝茶赏雪,还上了烤架,在院子里就烤着香喷喷的羊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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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眠洲今日本就要与他面谈,说借道去盛京的事情,结果两三次开口却都被挡了回来。
风眠洲等明歌起床等的有些心焦,昨夜他沐浴完出来时,明歌已经走了,也不知道他脱口而出的那些话有没有惊吓到她,今日一大清早过来等着,借道的事情还不顺利。
风眠洲心微沉,开门见山地问道:“世伯是有什么顾虑吗?”
林家家主看了一眼一边深沉如海的秋慕白,秋世子与那位晋国公大人属实有些像,不像是战场杀伐之人,更像是深谙朝堂和世家斗争的权术之人。
反而风家郎君,更要直爽侠气一些。
林家主微笑道:“风贤侄,若是借道去盛京,你们自泉城而来,从钱塘街道更方便一些,为何又日夜奔波来姑苏城?如果我没有猜错,钱塘苏家那老匹夫一定是吊着你,既不同意,也不会回绝,你这才改道来姑苏城吧?”
风眠洲眼眸微深!
这话听着有戏。
林家跟苏家一向不合。
林家主冷笑着,骂起人来毫不嘴软:“苏家那老匹夫最是奸猾,别看苏家跟你们风氏交好近百年,两面三刀的人最是会见风使舵,我最近听到了一个消息,听说风家主病重,贤侄去南疆是为了求药,所以才急着赶回盛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