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焕俊脸微红,呆呆地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烤馒头,心头炙热如火,年少时那些黑暗阴霾的岁月,冷言冷语和血雨腥风的经历,都被这样温暖的笑容和这一个烤馒头治愈了。
“我……”谢景焕声音嘶哑,想开口,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沉默地接过那一个烤馒头,一口一口认真地吃起来。
明歌弯眼道:“少年人,是不是很感动呀?感动就对了,现在很多坏女人就喜欢你这样长得俊俏的郎君,先骗心再骗身,我可是坏女人,你可莫要上当。”
谢景焕低低笑出声来,目光雪亮,低哑说了一句:“我愿意的。”
那声音湮灭在喉咙里,模糊不清。
明歌没听清楚。
谢景焕狼吃完了馒头,快速地站起身来,侧身过去,说道:“女娘休息吧,我去外面守着,有事你叫我。”
他说完,快速走出去,仿佛后面有狼在追赶。
明歌错愕,难道真吓到他了?这么不禁撩吗?
她打了一个哈欠,裹紧身上的大氅,歪在火堆边,闭眼睡觉,梦里都是各色美食糕点,她左手抓着鸡腿,右手抓着烤羊腿,吃的美滋滋,乐的笑出声来。
哼,让风眠洲矫情作!
他陪谢书去青林寺,她就彻夜不归,然后跟年轻俊秀的小郎君聊天谈心。
他若无心,她便作罢。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呸,无仆人!
下一个更好。
*
东方的天空隐隐露出曙光。
一夜追踪探查,毫无结果。
风眠洲的俊脸没有一丝血色,睫毛结了一层冰霜,风氏明卫暗卫全都憋了一口气,羞愧的大气不敢出。
女娘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被人劫走,而且城门紧闭,他们搜查了一夜竟然毫无结果,这简直丢尽了风家的脸。
风三低声汇报:“崔府无人外出,无人失踪,所有在册的人员,除了崔家主,全都留在崔府,晋国公府、谢家的人明目都对的上,会不会是昭和太子离开崔家时,带走了女娘?”
除此以外,风三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风眠洲薄唇抿起,脸色越发苍白:“不会,谷霁旧疾复发,走的时候还未清醒,对方极有可能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直接冲着明歌来的。”
明歌不仅得知了谢家,还得罪了南阳李氏,又跟风氏交好,跟昭和太子交好,她在中洲的敌人不比自己少。
偏偏是在今夜。
风眠洲强压着体内翻滚的气血,和明歌的感应越来越弱了,看来她离自己越来越远,极有可能已经离开了清河郡。
风眠洲握紧手中的马鞭,扬鞭说道:“走,出城!”
出城?!
众人一愣!
一行人赶紧跟上去,秋慕白和崔府的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回郎君,今夜城门封锁令下了之后,只有两队人马出城,一队是城西郑员外出殡,郑家人算好了时辰,要夜里出殡,白日里郑家沿途派人打点,此事满城皆知,我等仔细搜过没有异常,就放人出城了。
另一队是……”守城兵迟疑了一下,说道,“另一队是崔家主,带了十几个人急匆匆地出城,我等不敢拦。”
秋慕白冷笑:“崔家主不是傍晚时分就外出了吗?数个时辰下落不明,偏偏在封城之后带人出城,其心可诛。”
崔家人怒气冲冲,敢怒不敢言。
风眠洲问道:“他们是朝什么方向走的?”
“郑员外是去城郊的龙湖山,崔家主走的是盛京的方向,一南一北。”
秋慕白皱眉道:“追崔家人!”
风眠洲眯眼,下马查看着南北两条路上的痕迹,说道:“去龙湖山。”
秋慕白:“为何去龙湖山?崔家人更可疑!抓了明歌,不仅可以威胁你,而且还能将明歌献给昭和太子,或者将她送给李氏和谢氏,换取更多的利益。这事,崔家干的出来。”
风眠洲已经上马,说道:“郑家人更可疑。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谁家大晚上出殡?而且会闹的满城皆知?仿佛一切早就精心策划好了。
风眠洲朝着龙湖山的方向一路追查去。
秋慕白眼眸一深,也好,他的人追的是崔家方向,他和风眠洲就追龙湖山方向,无论明歌走的哪条路,都能追上。
天一点点地泛白。
风眠洲一行人追到城郊乱葬岗,就见所有的痕迹尽数消失,乱葬岗只立了几座新坟。
风眠洲站在寒风中,握拳感受着身体万蚁噬咬的痛楚,哑声说道:“挖!”
风家护卫队对视一眼,快速地开始挖新坟。
“郎君,发现了几具尸体,死了不到两个时辰,全都是暗卫。”
“郎君,发现了郑员外的棺材。”
风眠洲呼吸一滞,快步上前,越过那些暗卫的尸体,走到新坟前,用力推开棺材板,里面空无一人。
棺材盖被掀翻,露出雪白的木板。
风眠洲身子紧绷,指尖抚摸着木板上刻出来的笑脸,目光氤氲,哑声说道:“是明歌。”
她那样顽皮,只有她会在木板盖上画这样的笑脸,风眠洲浑身一颤,想到她被人劫走,一路孤零零地被关在这个棺材里,心如刀割。
她当时一定很害怕吧,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他应该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风眠洲双眼赤红,大掌狠狠地劈开木板盖,鲜血顺着掌心滴下来。
风家人脸色微变,喊道:“郎君。”
风眠洲握拳,哑声说道:“翻遍这座山,把人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