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嗯。”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我们见一面吧,我半个小时后到你家。”
长歌还没说话,对方就挂了电话,一贯的强势不容拒绝。
长歌握着手机,看着外面的郁郁葱葱的庭院,冬日原本要万物枯,但是傅怀瑾在北院种植了满院的茶树,到了下雪的时节,茶花盛开,反而透着早春的气息。
其实见不见都一样,她选择傅怀瑾,不全部是因为前世,本就是前世心动的人,这一世他还给了她想要的生活,他打造了一个孤独的王国,然后向她发起了邀请,她愿意入住他的王国,和他一起三餐四季,看四季分明,看人间白头。
陆西泽永远也不会懂。
半个小时之后,陆西泽孤身一人到了庄园。
长歌依旧煮好了茶,小毛球在沙发上咬着自己毛茸茸的玩具。
陆西泽带着一身冬日的清冷孤寂进屋,站在茶室门口居高临西地看着她,神情比上次所见还要冰冷一些:“长歌,真的要选择他吗?”
秋长歌微微抬眸,看着他那张俊美的面容,抬手示意他进来坐。
陆西泽进了茶室,脱下大衣,动了动有些冻僵的薄唇,等着她的回答。
长歌给他倒了一盏热茶,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傅家的根基在帝都,你能回来很不容易吧?”
陆西泽英挺的眉头深深皱起:“差点回不来。”
傅怀瑾并非是表面表现出来的温润绅士,在对他落井下石这方面,做的比谁都狠,傅怀瑾就是怕他回来抢走长歌。
长歌微微一笑:“他很记仇,你睚眦必报,你们是天生的宿敌,也曾经是最好的师兄弟。”
陆西泽表情微动,声音低哑了几分:“长歌,我不是他。”
他不是秋慕白,他不齿做秋慕白的影子,在了解那样的过去之后,他比任何人都恨秋慕白,也恨他自己。
长歌的悲剧都是秋慕白造成的,他想将自己和秋慕白完全割裂开,否则他怎么有勇气站在她面前,怎么敢对她有所要求,敢祈求她的原谅和爱?
这段时间,他一直不敢出现在长歌面前,就是怕长歌将对秋慕白的情感折射在他身上,若不是,若不是她要和傅怀瑾结婚……
长歌沉默地喝茶。
“长歌,你拒绝我,是不是因为恨秋慕白,也恨我?”陆西泽俊脸微白,不甘心地问道。
长歌摇头,抬眼直直地看进他的眼里:“你错了,我不恨秋慕白,也不恨你,是你一直在恨你自己。陆西泽,你是你,秋慕白是秋慕白,你一生的悲剧都是因为要背负他的罪孽,所以是时候选择新生了。”
她声音顿了顿,清晰且无情地说道:“你早该放手了,你是他的执念,他都选择了放手,你也该过你的生活了。”
陆西泽脸色惨白,凤眼闪过一丝不敢置信,那样痛苦地看着她,自嘲地笑道:“是你会说的话,你一直是这样无情的人,你所有的感情,只分给了你的太子哥哥和傅怀瑾,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改变。
长歌,你对傅怀瑾问心无愧,对我呢?真的就能做到一点都无愧吗?”
他攥紧拳头,声音嘶哑:“我和你那些年的时光,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他也追随了她几世,只因为他是秋慕白的执念转世,所以就活该真心换不到真心,活该被唾弃吗?活该被无视吗?
他也那样真切地爱过她。
他存在的意义只是因为她啊。
长歌沉默,手中的茶水一点点地凉透,就如同前世那些黯然失色的岁月,错过终究是错过,她不会告诉陆西泽,在她不知晓因果的时候,她也曾对冰冷俊美的郎君心动过,那时候她忘记了自己的来路,也不知道命运的结局,只是在那样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对踏雪而来的摄政王生出了一丝少女的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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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它永远地留在过去,陆西泽,错过终究是错过。”
她和傅怀瑾是十世修成正果,而她和陆西泽则是九世错过,前世错过,即使是这一世,也依旧不停地在错过。明明最早相遇的是他们,还是走到了结局,她还是来到了帝都,遇见了该遇见的人。
她对陆西泽太过无情,所以知道他是执念所生,知道他累世存在的意义都是因为她,一直有愧。
陆西泽凤眼通红,神情惨淡地笑道:“我以前不信命,如今我信了。其实我知道,从我知道我是秋慕白的转世开始,我就知道这一世注定罪孽缠身,孤独终老,这是命,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
长歌……”
他那样温柔地 喊她的名字,他只是舍不得她,他只是在红尘中生出了不该有的妄念,妄图想与她长相厮守,大错特错,错的离谱。他一身罪孽,怎配拥有她。
陆西泽双眼刺痛,觉得这屋内的暖气熏的人喘不过气来。
“如果,如果没有那样的因果,我们只是我们,若是有一日人海里相遇,你会看一眼这样的陆西泽吗?”
陆西泽心低到了尘埃中,惨笑地问道。
长歌微微一笑:“会。”
没有多余的话。
陆西泽深深地看着她,想将她的笑容刻在心里,世事总是难圆满,所爱之人在前世,前前世就另嫁他人,九世错过,或许也是另一种缘分。
陆西泽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走的时候在庭院的茶树下站了许久,捡起地上的落花,然后消失在满庭院的茶树树影中。
长歌隔着落地窗,看着他的背影,恍惚间生出一丝悲凉之感。从此以后,少女时期的秋长歌,那段萌芽的心动便永远葬在岁月里了。
她遇到了更好的人,在磕磕绊绊中学着如何去喜欢一个人,如何相守,不敢言爱,但何尝不是爱。
长歌看着面前冷掉的茶水,静静地坐着,没有动,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庭院内传来悬铃的声音,傅怀瑾的身影急匆匆地出现。
傅怀瑾神情焦灼,清俊的面容都来不及进行表情管理,大步进了茶室,见只有长歌一人时,微微错愕。
长歌看着他额间渗出的薄汗,看着一向沉稳的他分寸大乱,在那一刻真实地感受到了被爱。
她微微一笑:“你回来晚了一些,客人已经走了。”
傅怀瑾掌心都是紧张的汗,看着冷掉的清茶,温润笑道:“没关系,我是赶回来见你的。”
明日就是见家长订婚期的日子,她还在,他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