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在帝大任教一天,这套房子就能一直住下去。
傅怀瑾闻言微微侧目,见他卷起袖子,手脚利落地处理完青鱼,然后将灶台这边收拾的干干净净,沉默寡言却十分的踏实有担当。
如果说有什么缺点的话,他和刚认识时的长歌一样,对这个世界有一种很深的戒心,很难走进他们的内心。
许是这种英俊沉稳中带着岁月沉淀的释然和豁达,才将衡音那小丫头迷得晕头转向。
相处这段时间,傅怀瑾也能感受到泽越的善意,泽越看他时像是在怀念一个很久远的朋友,而他对长歌敬重更多,两人更多是至交好友。
傅怀瑾自然也愿意结交这样优秀可靠的朋友,这才抛出橄榄枝,问他要不要买房置地,大家长久来往。
结果这厮真的是木头石心人,完全没有领会他的好意。
他一个人住帝大给他分配的房子确实很好,但是遇到心动喜欢的人呢?总不能孤寡一辈子吧。
“你们在聊什么?”衡音将小乌龟放在盆里,笑嘻嘻地过来凑热闹,“傅哥,是在聊你和长歌姐的婚事吗?我份子钱都准备好了。”
傅怀瑾笑如春风道:“嗯。我们准备办中式婚礼。”
人生最重要的见证时刻,他想办中式婚礼,也想办西式婚礼,就很难选择。最后还是选择了中式婚礼,算是弥补前世的遗憾。
他想看长歌挽发穿着嫁衣的模样,那应该是最美的大帝姬了。
“中式婚礼很不错。”泽越点头,英雄所见略同,他也喜欢中式婚礼,可能是因为前世的记忆太过深刻,他现在都把自己当半个古人来看。
“是在帝都办吗?中式婚礼是按照哪个朝代习俗来办的,是要定制凤冠和嫁衣吗?那长歌姐穿一定很好看吧,她的古装扮相可是内娱独一无二的。”衡音“哇”的一声,眼睛都亮了。
“嗯。”傅怀瑾点头,想想那画面就忍不住微笑,不过他和长歌的中式婚礼有些特殊,他是想还原大盛朝的风俗礼仪的。
以长歌的身份来说,婚仪第一步就是要祭拜天地鬼神,昭告四野。这是皇家最高规格的礼仪,不过大盛朝在历史上已经湮灭,在现代人来看,就显得有些奇奇怪怪。
“我记得还有一种礼仪,傅先生不如回去问问秋老师,看她喜欢故土的婚礼习俗还是中式婚礼。”泽越突然想起了大月国的婚俗礼仪,想起当年小草出嫁时的场景,眸光微微一黯。
大月国的婚俗礼仪又跟九洲不同,当初小草出嫁时前去大月山朝圣,他作为女方的娘家人全程陪同,有幸看到了大月国的婚仪,绿野丛林中,鲜花弥漫,洁白且神圣,山中的灵鹿和松鼠都前来观礼,那是他印象里最深刻的一场婚仪,后来无数年都不曾忘记。
他以为是大月国不同寻常的婚仪给他的震撼,后来发现或许还有一些别的情感在里面。
“长歌姐的故土?”衡音一头雾水地问道,她不是帝都人吗?
傅怀瑾眼眸一深,知道泽越话里的意思。他只是有些惋惜,那样的过去他却一无所知,而泽越甚至陆西泽都知道长歌的第一世。
或许这便是有得便有失吧。
“回去我问问,多谢了,泽教授。”
泽越:“不用谢,傅先生,我和衡音可能是天底下最希望你们幸福的两人。”
泽越朝着他点头微笑,他可是傅怀瑾,也是当年中洲第一雅士的风家郎君,不记得那样惨烈的前世,是他的福报。他只需要记得,今生和秋长歌享受在一起就行了。
他就没有傅怀瑾幸运,他和长歌都记得往事,并且被困在过去,无法挣扎,如今长歌从过去里走了出来,那么他呢?
泽越垂眸,从来医者不自医,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魔病症什么时候能痊愈,或许没有痊愈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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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衡贺夫妇也过来帮忙,大家说说笑笑间就做好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来蹭饭的陆西泽这才矜贵地起身,过来吃饭。
因心情好,又是难得聚在一起,长歌去车里取了几瓶自酿的酒来。每一种酒都是她和傅怀瑾一起酿的,有的取自去年四月的青梅酒,有的是去年七月的葡萄酒,还有傅怀瑾酿的陈酒,这一次来锦城,就带了这么几瓶,被她全都拿过来了。
衡贺夫妇见他们竟然还自备了酒水,读着瓶子上的标注:“乙亥年四月取青梅果,酿自橙园。天色微雨,杏花初开。”
寥寥数语,却能看得出来酿酒人当初的心境。
这些酒竟然是他们亲手酿的。
衡贺夫妇俩对视一眼,暗暗佩服,莫名有一种错觉,他们好像活在同一个时间,不同的空间里。他们就没有秋老师和傅先生的这种隐士心境。
难怪这两位的气质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这酒是不是过于珍贵了一些?”衡贺笑眯眯地说道,这可是傅先生亲手酿的酒,买都买不到的。这一次真的让他大开眼界,原来到了秋长歌和傅怀瑾的境界,东西不是越昂贵越好,而是在于一个雅趣。
他们自己酿酒,自己做爱吃的农家菜,自己煮茶看落花,将这些虚无的日子一点点地过成了诗情画意。
陆西泽冷嗤一声,一把拿过那瓶葡萄酒,说道:“才酿了一年,别不能喝吧。”
傅怀瑾失笑,早就习惯了他的酸言酸语,笑道:“陆总若是喝不惯这种自家酿的酒,可以喝国外酒庄的葡萄酒,只是今天怕是买不到了。”
吃不到葡萄才说葡萄酸,他原谅他。
陆西泽冷笑了一声,开了酒,独自喝着。
一群人见状,连忙打着圆场,将余下几瓶酒都开了,其乐融融地吃着农家乐。
傅怀瑾为人温和谦逊,待人如沐春风,一顿饭吃的衡贺夫妇无比舒坦,这饭菜好吃,交谈也甚欢啊。
除了陆西泽偶尔会冷笑着酸几句,不过大家都知道他心情不太好,也全然不与他计较,衡贺夫妇得知此次陆西泽不仅捐款,而且还带了2个实验室的专家过来支援灾区,顺便就对他有所改观。
看人别看他说什么,看他做了什么。陆总话虽然说的难听,但是做的都是实事,一般人根本比不了。
而且这些难听的话只是针对傅怀瑾的,他们也知道这两人的恩怨,就更能体谅了。这两人都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能合作,坐在一起吃饭也算是大度了。
当然,衡贺夫妇俩觉得最厉害的还是秋长歌。
吃完农家菜,衡贺夫妇就找着借口先开车走了,将衡音丢了下来,给她和泽教授制造机会。年轻人多接触,感情总是会有的嘛!
衡贺夫妇走了,傅怀瑾和长歌去附近散去,陆西泽一言不发地回了西南区,于是只剩下泽越和衡音两人面面相觑,然后认命地打扫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