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看着他英俊的侧脸,见他低声下气地求和,说着这般令人心动的话,眼睛忍不住潮湿起来,其实他没有哪里做的不好,他只是看不到她的存在罢了。
在他的心目中,她永远是明歌的妹妹,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其他。
小草眼睫一颤,抬起脸,看着天上的小月牙儿,低低说道:“没有,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是我的问题。我只是到现在都无法适应中洲的生活罢了。”
谢景焕紧绷的心弦松懈下来,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又僵在原地,微微笑道:“慢慢来,谢雨说,你现在都有世家娘子的风范了,早晚会适应中洲生活的。”
小草闻言看了他一眼,无话可说,他可真是个木头,说什么都信。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耿直的性格,她才觉得有安全感吧,从不担心谢景焕会欺骗她,这人甚至连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两人站在檐下,一时无话可说。
谢景焕听着屋内炉火滋滋燃烧的声音,见师父师娘都没有出来,低低说道:“小草,年后我可能不常待在泉城,府上的事情还要多麻烦你照看。”
小草就猜到了他今日是有话要与她说,所以来的这样早,此时得知他年后又要出门,幽幽说道:“这一次是去哪里?”
“出海,三个月,最晚半年就回,泉城这边还需要你多遮掩,不能让人发现我不在。”
他要出海建立海上军队,同时还要寻找海上的后路,如果有一日,泉城也不安全,至少他还有退路,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他有谢氏这么多跟随他的部下,有小草有师父师娘,还有在盛京等着他去营救的明歌,他必须要负担起这么人的安全,给他们留有后路。
小草点头,偏过脸去:“你去吧,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他想走便走吧,鹰隼是不可能被困在笼子里的,这一方天地太小,她知道他早晚有一日会冲出去。只是那样,她离他就会更远了。
谢景焕欣慰地一笑,他没有想到她竟然能理解他,没有哭闹埋怨,他其实一直不知道要如何与她说,这几年,他留在泉城的时间太少,算起来,小草比他更像谢氏子弟。
若是,若是有一日他有什么不测,他希望她能继承家主之位,只是世家家主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若是他不在,谁又能护住她的周全呢?
谢景焕内心无比矛盾,最后只木讷地说道:“好,如果遇到好的南珠,到时候带给你。”
她们小娘子应该都喜欢这种闪闪发亮的珠玉宝石,他记得明歌就很喜欢,每每装了几袋子,就专门拿来花,小草相比之下好像要朴素的多,甚至可以说抠的多,像一个小守财奴,这一次王氏和陆氏来泉城游学,小草都要找他们收伙食费,想想就觉得很好笑。
她们姐妹俩,倒是互补。
“你笑什么?”小草一听他这话,撇了撇嘴巴,哼,上次说给她带糖葫芦,她可一直记着呢,她这人心眼小,记仇,几文钱的糖葫芦都没有送她,还会送她璀璨的东珠?
不过她也不好找他要糖葫芦吃,这种事情若是强求,便没意思了,得他自己想起来,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谢景焕见她凶巴巴的模样,眼角上扬,笑容加深,她凶人的时候其实一点都不凶,甜甜的,有种撒娇的感觉。
“你后来有找王家娘子和陆峥要伙食费吗?”
小草瞪了他一眼,什么鬼问题?
“自然没有,陆四郎君恨不能用银子砸坏谢氏的大门,还要什么伙食费?”她哼道,真以为别人都像他这般不解风情,那陆家四郎君花起钱来,可是一掷千金,她看在钱财的份上都有些心动,只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若是真的缺钱,她不如回大月山山脚下的新月潭里去捞,这些年,明歌在潭底藏了不少的珠玉宝石,说狡兔三窟,钱财要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明歌在中洲也藏了钱财,还将大月国百年来的暗线都交给了她。
不过她并不想动用大月国的暗线,大月国都没有了,这些暗卫一代代守着承诺,传承了百年,好不容易得到了解脱,何苦再为了她们的事情奔波呢?
谢景焕被她怼了,反而有些开心,觉得她这样才鲜活可爱,觉得这样他们才不生分。
“听说你想撮合王家娘子和陆峥?”那王家三娘子的名字,他一时没有想起来,只说道,“那小娘子心眼多,心思深,这不是坑陆四郎君吗?”
小草:“若是陆峥不喜欢,这门亲事自然是成不了的,若是他喜欢呢?这不是皆大欢喜吗?王娘子嫁给他做娘子,难道还委屈了他不成?”
小草说着有些咬牙:“你们这些郎君是不是都喜欢九天揽月,连太原王氏家的贵女都看不上吗?”
她说完,心里有气,狠狠踩了他一脚,陆峥看不到王惜弱的存在,他看不到她的存在,这些男人,呵,可真是招人嫌。
谢景焕见聊的好好的,她突然就生气了,顿时有些无措,被她踩了一脚倒是不疼,就怕她脚疼,见她已经转身进屋了,只得默默叹了一口气,他好像没说错话吧。
王家那小娘子心眼确实多,都直接来他跟前,说与他成亲的话,必然是不会喜欢陆家四郎的,那小娘子只是想找个人嫁了,化解她现在的处境。
娶一个不爱自己的夫人,这怎么也算不上是幸福吧?
谢景焕在外面吹了吹冷风,直到听到师父喊他,这才进去继续吃小年饭。
年夜饭之后,谢景焕先回府,小草和赵嬷嬷一起坐车回去,刚回到谢府,就听见后面传来声音。
“月娘子。”小草下了马车,就见王惜弱的马车正好在她的马车之后,月色下,王家三娘子一身盛妆,面如芙蓉,眼底染着一丝的喜气,下了马车,热情地拉着她的手:“真巧,我们竟是一起回来了。”
小草见她面露喜色,心领神会,压低声音,笑着问道:“今晚的约会如何?”
王惜弱娇嗔地看了她一眼,挽着她的手进府,等四下无人,这才低声说道:“成了。”
她一脸的喜气,完全没有想到今夜的事情会如此顺利,她只是在千香楼摆下了一桌宴席,请了陆峥那厮来赴宴,然后将他灌的半醉,问他愿不愿意和王氏结亲,然后两人回去好交差。
陆峥那种公孔雀自然是不甘示弱,说她敢嫁,他就敢娶。她敢呐!只要不去盛京服侍那个杀人如麻的疯帝,就算是傻子她也敢嫁呀,她有什么不敢的。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她怕这厮酒醒了反悔,还立了契书,两人按了手印。
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一顿宴席摆平不了的。
估计明日陆峥酒醒了,肠子都会悔青了吧。
小草听了她的光辉事迹,惊叹地竖起大拇指:“你竟然拿酒灌醉他,这男人喝醉酒时说的话能信吗?你就不怕他反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