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归家,勿念。
小草看着上面的字迹,指尖轻轻抚摸着信笺,收回思绪,叮嘱着谢雨:“家主近日就要归家,这段时间别闹事了,都低调一些。”
谢雨欢喜道:“家主要回来了?太好了,我这就吩咐兄弟们都警醒着些。”
小草:“一切如常,莫要让人看出端倪来。”
谢雨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心情欢喜的要炸裂,这三年来,家主带着兄长出海,留他守在泉城,他已经一年多没见到家主和兄长了,九洲每月都有那么多的新鲜事情,尤其是他跟着娘子,在世家圈里大杀四方,那叫一个爽呀。
等家主和兄长回来,他能说三天三夜。
不过也有一件闹心的事情,谢雨想到来时遇到的崔郎君,脸皱成了苦瓜脸,这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每隔两三个月都要来谢府找娘子一趟?
偏偏这厮每次来都送一些农家的土产品,不是山里的野柿子,就是地里的红薯,每次都精准地踩在娘子的喜好上,娘子对他还挺以礼相待的。
等家主回来,他定要狠狠告一状,让家主狠狠收拾这半路经商满身铜臭味的奸商。
“你还有事?”
“没,没有了。”谢雨回过神来,丝毫不提他刚才在门口遇到崔玉壶,并且让小厮将他拦在府外的事情。
“娘子,那我先下去啦。”谢雨一溜烟跑了。
小草将两封信放进盒子里,轻轻咳嗽了几声。
“娘子还是去休息吧,这些琐事交代下面的人去处理就好了。”
小草摇头,将装信件的匣子收起来,说道:“无妨,病快要好了。嬷嬷,王家三娘子有了身孕,报喜的人就在路上,到时候把礼物收下,再备一份回礼。金玉首饰都备一套吧。”
赵嬷嬷点头道:“好的,娘子。”
娘子和泉城的贵女夫人们交情淡淡的,但是和王惜弱这几年一直都有联系,渐渐的,两人倒是成了无话不说的闺蜜。
“没有想到王家三娘子竟然有了身孕,这三娘子可是个精明能干的,当年老奴很是看好那位陆家郎君的。”赵嬷嬷到现在还有些耿耿于怀,当年娘子若是点头,陆家必是欢天喜地地迎娶娘子入门,就没有王家娘子什么事情了。
结果让她捡了个便宜,如今都有了身孕了。
小草失笑,没说什么,觉得脑袋晕晕的,就去床上躺着了。
近来不知道为何,她总是多梦,有时候夜里还会惊醒过来,看了大夫也不见好,只说让她莫要忧思过重,否则对身体的消耗太大。
小草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直到暮色降临,院里点了灯笼才醒。
她摇了摇铃铛,唤着丫鬟进来,声音沙哑道:“几时了?”
“回娘子,戌时了。”丫鬟银杏撩开帘帐,将屋内的烛台都点亮,欲言又止道,“娘子,刚才奴婢遇到门口的小李子,小李子说崔家郎君来了,被谢护卫拦在了府外,等了一下午呢。现在还没走。”
银杏有些愤愤不平,崔郎君那样俊朗不凡的郎君,每次来找娘子都要受罪,次数多了,她们都觉得崔郎君脾气太好了,谢雨真是可恨,仗着家主和娘子喜欢他,就尽干些混账事。
小草微愣,难怪下午谢雨表情有些怪怪的,原来他将崔玉壶拦在了府外。
算算时间,崔玉壶确实应该出海归来了。
其实她也只是这一年才与这位崔郎君相熟起来,崔玉壶在海上消失了两年,等再回来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泉城有名的宝石商人,出售的珠玉宝石玛瑙和东珠,成色品相都是极好的。
千香楼都争着与他合作,要收购他手中最好的宝石。
崔玉壶也在泉城一夜成名,不仅将家人接进了城里,还置办了大宅子,不过他本人倒是极为的朴素,依旧住在城外西郊的庄子上,也不穿金戴银,也不显摆,常年都是素净的儒袍,见谁都是客客气气的,颇有文人风范。
这位也算是泉城最有名的儒商了。
因她这两年,每到除夕都会让人送一些吃食酒水到崔家去,崔玉壶海上归来时便带了谢礼来道谢。
崔玉壶带的是一盒子东珠,每一颗都有龙眼那么大,颗颗光滑圆润,散发着珠光,美的不可方物。这品相比他卖给千香楼的要好。
她本是不收的,突然想起以前谢景焕说过,要给她带最大最好的珍珠,这样的话他只怕早就忘记了吧。
她鬼使神差地便收下了这一盒东珠,赠了一份回礼,渐渐的便与崔家郎君熟稔了起来。
崔玉壶每三个月要出海一次,所以大约三四个月才会来府上拜会一次,给她带一些稀罕物件。
小草回过神来,说道:“去请崔郎君,顺便备一下晚膳,留崔家郎君在府上用膳。”
银杏愣住,娘子从未留过外男在府上用膳,这位崔郎君真是时来运转了。
“好嘞,娘子。”银杏飞快地去请那位崔郎君。
小草起身,换了外穿的襦裙,想了想,裹了一件御寒的披风,简单挽了一个发髻,便这样素颜去见那位崔郎君。
三月的泉城,阴雨绵绵的日子里,阴冷刺骨。崔玉壶在谢府门外等了一下午,手脚都冻的有些发僵,也不肯离开。
此次出海,他寻到了一颗极品的南珠,他将这颗明珠揣在怀里揣了两个月,就为了回来送给月娘子。
虽说月娘子如今成了谢氏贵女,还是谢氏的掌权人,但是他内心依旧喜欢把她当做那个与他一起坐在牛车上,与她说笑聊天的小娘子。
只是他们之间身份到底天差地别,每次来谢府,他总会受到很多的白眼,就连月娘子身边的贴身嬷嬷都是不看好他的。
崔玉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只是想来见见她,将自己辛苦得到的珍品赠与她,希望她能如初见时无忧无虑,开开心心。
只是这一年来,崔玉壶却觉得,月娘子或许并没有那么开心。
“崔郎君,我们娘子有请。”
崔玉壶朝着门口的小厮道谢,收起油纸伞,进了谢府,随着丫鬟一路进了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