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的动乱告一段落,日特已全部清除,但中国军队损失也不小,城防军的连排站斗编制损失了不少,许多特务人员殉职,还有许多房屋毁于一旦,让人痛心疾首,许多人蹲坐在街道上,凝视着自己千疮百孔的家园,那伤痛是发自内心的痛,真的很痛。
武汉军营外,静静地躺着许多牺牲的中国军人,能找到自家孩子的家人,在尸体旁哭得泣不成声,找不到的就只能派人去各家客户发放抚恤金了,疼,钻心的疼!
(军统临时办事处)这里躺着十几名牺牲的特务人员,其中就有子涯的手下,赵铁塔、刘毅和张峰。子涯呆呆地凝视着这几句白布掩盖着的同仁,想哭哭不出的他,只能摘下帽子深深的鞠躬,干这行的在刀尖上过日子,关键时刻不落泪,以行动告诉日本人什么是狠,才不愧于“毒牙”这个名号!军统在抗日战争时期,他们不一定只是“狠毒狡猾”的代名词,他们也是铁骨铮铮的硬汉,也是抗日英雄,他们也无愧于“中国人”这一名号。
(武汉正城门)出城进城的人流拉的很长,但流动速度无比的慢,特务进城弄得人心大乱,城防军加强了对内外进出人员的搜查,哨兵明显比平常多了不少,听说原来那几位负责城门防务的官员都被问责了,甚至有几个还被军法处置了,好像是因为他们收了不明身份人员的贿赂,在我看来这种人就是死有余辜。
很快,我们的马车队到了城门口,几位城防军拦下了我们,堂姐下了马车,掏出了武汉军医院高级护士证,守城一士官看到证件后并没有放行,他向旁边几名士兵示意,并对我堂姐说,“小姐,请配合检查,我们需要检查你们的马车,这是我们工作的需要。”白灵姐点了点头,但内心一阵悸动,因为她也不知道这马车里装的究竟是什么药品,要是像阿司匹林和盘尼西林一类的珍贵药品,出不出的去,那就不好说了,有一名士兵走向了那位长官,在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那军官点了点头,“放行!”栅栏被几名士军搬开,马车慢悠悠地颠向城外,白灵姐的内心由起伏变得平静,她一屁股坐在马车上,冲姚宇一乐,但没有理会我,我真是内心崩溃。
马车走出了很远,武汉城外甚是空旷,除了些密林和一些此起彼伏的小山外,别无他物,有一种空灵之感。可这五月的太阳还是有点晒,晒的人皮肤火辣辣的。八九个大汉连汗也不擦,脚步异常地快,快的让人无法理解,白灵姐问道,“几位大哥,这马车里装的是些什么药品?”一个人答道:“是些治疗外伤的草药,还有些绷带和医用酒精。”白灵姐没有过问,她自己心里清楚不只是这些东西那么简单,在马车中另有蹊跷。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救人的东西要只是草药那么简单,就不必大费周折,再让白灵姐去完成这个任务,这马车里装的肯定有一些珍贵的药品,只有那些东西关键的时候才能救人。突然我悟出了些什么,这些人的身份八九不离十了,虽然现在国共双方是合作关系,但是矛盾冲突还时有发生,在南京,上海,武汉这些大城市,尤其是在国统区谈论这些人的话,有时是很避讳的,对于国统区某些人来说很是刺耳。我长出一口气,缓解一下内心的波动,静下心来想,共产党的军队也是抗日的队伍,都应该一视同仁,我从我爹口中得知许多地方的百姓都热爱中国共产党,愿意跟着中国共产党,那么眼前这些人也不需要有任何戒心。
不知不觉中,这马车队已经到了富金山山区,车队拐到了一处羊肠小路,两边山峰耸立,乱草丛生,高大的树木与山石连成一体,难以分割。没错,这地方有点不安全,万一遇上些土匪之类的,那后果就可想而知了!正如我所料,在这乱石丛中,有两双眼在暗中盯着我们,那两人一人头戴着一人顶草织的帽子,腰间别着砍刀和盒子炮,一看就不是什么良民,其中一个右眼有刀疤的人嘀咕道:“瞅见没!有肥肉了,这大马车里说不定有啥好货呢,你快去禀报大当家的,快去!”他身旁的人慢慢起身跑向密林深处……“哎哟,这小妮子长得不错呀,还有旁边那小子一身西装,肯定是有钱的主,这下可好了!有的赚了!”那刀疤喽喽自言自语道,另一名喽喽踩着草鞋,飞快奔向远处的山寨。
没一会儿,那山寨的招牌便呈现在眼中——老君寨,到了门口,三当家李继中盘着小腿儿,哼着小曲儿,享受着从密林缝隙透过的一缕缕阳光,“真是快活,这小太阳,舒服啊!”李继中自言自语道,“三当家,三当家!有肥肉了。”那喽喽大喊,李继中一激灵,“腾”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走!走!走!禀报大当家,快!”这两人一起冲进了招贤堂,这时奕良正在和大嫂下棋,奕良挠着头,他陷入了僵局,他俩说好了,要是陈奕良输了,他就陪大媳妇去武汉城逛街。这可咋整啊,万一那俩挑理咋整,我这点钱又要保不住了。陈奕良心想,他内心不禁一阵酸楚,“大哥大嫂!有肥肉!有肥肉!”奕良反应了一下,从木椅上站了起来,问道:“有大鱼了?真的?”继中点了点头,旁边的喽喽兵插话道:“三大马车货!”奕良重重地拍了一下棋盘,心想:天助我也!这时候,他的大媳妇一直瞪着他,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奕良一愣,随便来了一句:“事成再说,我说话算话。”说罢,他整理了装备,冲旁边的人大喊道:“抄家伙,接货,走人,得劲儿!”他的手下纷纷行动,他的大媳妇捏起一枚象棋想要扔他,他一回首,冲秀芬一乐,一排白牙闪出一丝丝银光,秀芬将棋子放了下来,低着头傻笑,陈奕良这种魅力是秀芬跟着他的不竭动力,确认过眼神,遇上对的人!跟着他肯定没错,秀芬心想,此时的她心里乐滋滋的。
(羊肠小道)我们一行人又累又渴,那八九个马夫把马停了下来,让它们在路边吃草,姚宇瞅了瞅水壶里的水还剩一口,她递给了白灵,白灵会心一笑,接了过来,到底是什么原因,使我堂姐能迷上一个穷酸书生,这始终是我心中的一个谜。
这时,陈奕良带着七八十号弟兄,还有他的左膀右臂(西军和继中)疾步跑向我们所在的地方,这“肥肉”奕良几个月都没有遇上了,这让奕良大喜,不免有些激动,他扭头问那名喽喽兵,“小伙子!对面有几个人?有没有家伙什儿?”那人连嘘带喘地回答道:“七八个壮汉,家伙什儿好像是没有,还有两个人身上,穿的…穿的挺,挺板正,一看…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呼呼呼。”奕良点了点头,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枪,说道:“老规矩,尽量别动人,我们只要货。”“明白!”手下的悄声答道,说罢,他们纷纷掏出了家伙什儿,土匪的家伙事儿那是什么都有,长枪、盒子炮,弓弩、弓箭,每个人身上还都有几枚巩式手雷,甚至他们还有手炮和捷克式轻机枪,这装备!这阵仗!这群土匪起家不知道多少年了,装备虽说比不上国军正规军,但也比新四军的装备强不少!
“到了!到了!”那喽喽说道,“咦,老大快看,老刀搁那伏着呢。”西军道,陈奕良压低了声音,“弟兄们,藏好了,走!”这群土匪半弓着腰,摸了过去,陈奕良扒拉开杂草,瞳孔中充满了光,心想:好家伙,这三大辆马车得有多少好东西?再看看旁边这几个看车的五大三粗的壮汉,这些东西肯定值老鼻子钱了!继中拍了拍奕良,打断了他的思绪,问:“咋动手?”奕良抚了抚头,将所有人聚在周围,安排了起来,“老三啊,你手枪用的顺,多开几枪,把马车右边那几个放倒,记住,留人性命!别打要害!西军,过来!”西军点头,慢慢的挪了过来,奕良继续说,“你用弩把马车左边那几个放倒,马车上坐着的那几个就不用管了,一看就没什么威胁。等你俩动完手,两侧的弟兄一起上,绑了他们!我再重复一遍,我们只谋财不害命,还有,他们要是没有抵抗的话,尽量虚张声势,吓唬吓唬他们就行,好了,往下传!”土匪们依次向下传达,传达完毕,子弹上膛,箭上弦,整装待发!“我手痒痒的不行了,哈哈哈!”奕良激动的直搓手。在这个寂静的羊肠小道,时不时有几声清脆的鸟鸣,风吹的树叶簌簌作响,在这寂静之中,人有些陶醉。突然!只听得“啪”的一声,寂静散去,火药味儿传了出来,“嗖嗖嗖!啪啪啪!”“有埋伏!快隐蔽!”有几个“马夫”大喊,“没事吧,同志!”已经有五个人被土匪放倒了,土匪们起身想冲,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些“马夫”在马车的暗格中藏有有枪支,他们掏出了枪,“啪啪!通痛!”枪弹在密林中乱舞,空气被摩擦出浓重的火药味儿!我被突然的枪响吓了一激灵,一跃躲到了马车之后,一直抱着头,而姚宇则在一旁注视着局势,淡然自若,他还在紧紧地牵着白灵姐的手……
陈奕良大喊,“都给老子趴倒,歪脖子伺候他!”只见马车队对面的土匪架起了几挺歪脖子机枪,开始了一轮火力压制,压得对面的我们抬不起头来!交火还在继续,“嗖!啪!”有两发子弹从奕良脸边蹭了过去,掀起的空气流使奕良的脸庞感到丝丝炽热,奕良气愤地掏出长枪瞄准了一位“马夫”,“打哪好呢?那老子就把你腿给卸了!”“突突突!突突突!”机枪的火力再次压制住了那些“马夫”,他们隐蔽在马车之后,姚宇一手牵着受惊的的马,一手牵着白灵,像是一个纽带,连接着马与爱人,我慢慢的抬起头瞅了瞅旁边这几位“马夫”,突然“咚”的一声,一缕血柱在一名马夫腿上激出,吓得我一颤,小爷我上一次见到这吓人的场面,是在去年的12月,时隔五六个月,血腥味儿慢慢被我淡忘,乍一经历,不吓尿也稍微有点慌,我失声对姚宇大喊:“姚大哥,咋办啊?”话音刚落,我的面前竖起了一根儿箭,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对面的西军则是一笑,姚宇对我喊道,“小子你来把这马牵住,快过来!”我爬了过去,牵住了这几匹马,陈奕良大喊,“给他们来点儿香辣的,二虎,把雷搬过来,发下去!”“得嘞!”对面传来一声干脆的应答!
没一会儿,土匪人手一颗土手雷,蓄势待发,给我扔!奕良一声大喊,“嘶嘶嘶”,土匪们将几十枚土手雷扔了过来,接下来的场景,可想而知,将是沙尘俱起,马车将被掀得顶朝天,小爷我今天好像就要撂在这儿了!只听得“噗噗”几声,像是放屁的声音,周围的空气变得猩红,我的鼻头一阵酸痒,想流眼泪,好家伙,这是土匪自制的辣椒雷吗?我被“感动”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冲!”陈奕良一声令下,八十多号土匪挥舞着长枪一跃而下,他们发出欢呼声,像极了那野猴下山,姚宇持起一把被马夫掉落的短枪,手一斜,气一屏,连点三枪,冲在最前面的三个土匪被放倒在地上,陈奕良一惊,手向上一伸,又是一个响指,“嗖!啪!”两粒石头子击碎了姚宇的眼镜,姚宇身子向后一斜,眼前一片模糊,对面灌木丛的两个土匪兄弟击掌,一人一边刚刚好,用弹弓都能这么准,全部打碎!“不错!不错。”陈奕良大喊道!
没一会儿,我们就被土匪团团包围了,在辣椒雷的熏陶下,我们迷迷糊糊的被几个壮汉五花大绑起来,我对那群土匪大喊:“你们要敢动我堂姐,等我睁开眼,非整死你们。唔唔!”没等我说完,一团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塞满了我的嘴!相比之下,姚宇很是冷静,处事不惊,他现在几乎是看不见东西了,但他一直注意着我姐姐那边,生怕她有什么危险!“给我搜!”那土匪头子大喊,八九个“马夫”几乎都躺在了地上,看着都伤的不轻,白灵姐恶狠狠的盯着眼前这些土匪,陈奕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这些马车,他们翻了一阵儿,就只翻出了一包包草药,“奶奶的,穷货!就这破玩意儿,还用得着三辆马车和八九个壮汉来拉!”陈奕良骂道,继中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大哥!没这么简单,你别忘了他们的枪是怎么掏出来的!”奕良一拍脑袋,“对对对!把这马车给我掀个底儿朝天。”
有个“马夫”爬向奕良想阻止他,但被两个土匪结结实实地摁住了,奕良恶狠狠的盯着那个人,并掏出了他的短枪,“啪!”吓得我紧紧闭上了双眼,“略略略!略略略略!”吓唬吓唬你,挨了老子一枪还这么嚣张,堂姐长出了一口气,她也吓了一跳,这土匪真是又皮又吓人,没一会儿马车就被这群土匪掀了个底儿朝天,马车的底部被搜出了一堆东西,“这什么玩意儿,这么多小玻璃瓶!”继中道,继中将这些这瓶送进眼球念道,“什么西什么?这是个啥玩意儿!”说罢,他抡圆了胳膊想砸,但被西军一把夺了过来,西军瞅了瞅,这是盘尼西林,消炎药!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口中的破布吐了出来,“你们这群土匪,我奉劝你们,这玩意儿放下,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陈奕良贴近了我,“啧啧啧,挺好的!这小子!”他上来给了我一拳,不轻不重,他的手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咦,有意思!”说完陈奕良将手插进了我的内兜,把那块怀表掏了出来,“我收下了,这是个好玩意儿。”还没等我说话,西军又把布塞入了我的嘴中,“呵呵,这皮鞋也不错。”西军道,他把我的鞋强行脱下,我又失去了一双皮鞋,他穿上了皮鞋,试了试,“哎,小子,不大不小,还正好,我不占你便宜,咱俩交换。”说罢,他把他的臭布鞋扔给了我,继中也靠近了我,“再让我搜搜。”这时,陈奕良的耳朵动了一下,常年在山林里生活的他对声音很敏感,“不对!有动静!”陈奕良道,“押人质,快,这绝对是他们的人!”继中大喊,说罢,十几把长枪指向了我们这群人,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听起来人数不少,这有次序的脚步声像是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