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个佛像?”我一脸懵逼,“这里不是个神庙吗?怎么会关佛像?”
胖子这时候忽然笑了,“这你就不懂了吧,即使是佛家也是分门派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讲究供奉,求佛的一开始不叫求佛而是叫囚佛的。”一屁股坐在我跟前道,“我之前就听说过囚佛,当时当个野史笑话听得,但是没想到还是真有这么做的。”
在传说当中,汉地时期,许多地方并未开化,民风淳朴彪悍,在未接受儒家思想的地方有许多人可以称得上是野蛮。内蒙这片地区本身地域广博,许多地方还是游牧民族,但是在草原之外,还是汉人居多的。佛教刚刚传入中原的时候,并不受待见,因为那时候封神榜三清道观才是主流信仰,所以佛教就从边缘往中心入侵,而在一些落后的村庄当中,就会有这么一种情况出现。
来的僧人说要度化世人,传播经文,但是经文里的东西说白了就是谁也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故事,僧人说可以保他们风调雨顺,僧人又说可以保他们连年丰收。
村民一开始不信的,因为村子已经两年没下雨了,地里的庄稼岌岌可危,但是僧人说,一切自有天意,你信佛在,佛就会在。
结果第二天果然阴云密布,在一阵电闪雷鸣之后,果然天降甘霖,把这个村子救活了,村民尝到了好处,自然就信了,但是村民没见过佛,村里倒是有个土地庙。僧人就给村民描述佛的样貌,村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佛不就是眼前的僧人吗?
村民们想,如果他就是佛,那只要我们把他留下,那不就想什么时候下雨就什么时候下雨了吗?
于是这群村民趁着僧人睡觉的时候,一麻袋给他套走,关在了土地庙里。然而,土地庙简陋,加上村民光知道关不知道送水送粮,这个僧人就被关了七天,等村民进去土地庙的时候,这僧人已经坐化了。村里的人以为这是仙人逃跑了,肉身还留在这里,那他们要是把这个肉身关起来,这个什么佛回来,不是还会给他们干活?
于是他们做了个笼子,把僧人的尸体关了进去,想着如果这个僧人复活了,就让他继续给村子工作,但是人死怎么会复生呢?没有等来回归的僧人之后没,他们就做了与僧人样貌相同的泥人,当做是佛祖,但是他们怕佛祖活过来之后抛弃他们,于是做出了更多的笼子把泥人关了进去。
说来也奇怪,自从他们把泥人囚禁之后,这个村子很长一段时间没再有过灾害。
“没文化真可怕,这就是所谓的穷山恶水出刁民吧。”我摇摇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然真的没有过灾害了。”
闷油瓶望着一个地方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在听,过了许久他才说“这就是信仰的原因,他们相信了,所以就会有奇迹发生。”
“那要是照你这么说,我还希望我中彩票呢,那样就不用当他娘的狗屁摸金校尉了。”胖子撇撇嘴,但是闷油瓶抬眼看看他道“一个人不行,要许多人就希望你中,就会成功的,但是有代价。”
“代价?什么代价?”我也有点好奇,是上供还是拜香,真要是发财了,重塑金身也不是不行。
“会死。”闷油瓶不紧不慢的说,“人一生所赚的钱是有数的,够了就会死。”
我们听完愣了一下,胖子拍拍解雨臣的肩膀道“我很担心你啊,阿花。”
解雨臣白了他一眼,我这时候才注意到汪家的两个人与解家的伙计都没在,解雨臣等了一会儿也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去查看,被我按住,“我和你一起去,这么多人都没回来,可能出问题的。”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东西,胖子和闷油瓶也要跟去,我怕如果人都走了,万一哪个队伍回来,这里不能一个人没有,但是闷油瓶不同意,解雨臣道“要不我和哑巴张去找找?你和胖子两个人留在这里?”然后他被我凝视着捂住了嘴,我这几年特别忌讳被人留下,因为一般我留下的时候都不会有好事发生,但是胖子不惯着我,在我后背上一拍,疼得我龇牙咧嘴的,他语气里有几分不屑“就你这样还打算出去找人?遇见危险谁救谁啊?你跟胖爷我在这哪儿也别去,别添乱。”
我张牙舞爪的想跟他干一架,但是闷油瓶突然站起身,瞥了我一眼,伸手把他的装备递给我,吓得我一愣,他只是看着我,意思是让我去。
我知道这一般是他不想劝了,直接把装备给我,他同意我去,但相对的,如果我遇见危险,他也不会管我的死活。我一时进退两难,但是脾气也上来了,起身就要接他的装备,但是他却一甩背包,背到自己身上,直接无视了我,走到解雨臣跟前道“走吧。”
我气得要死,但只能对着空气挥拳头。
闷油瓶和小花走后,只剩我和胖子,我坐着无聊,就开始观察我们所在的位置,这是一个圆形的宫殿,但是感觉并不是很大,差不多两个集装箱的大小,因为是圆形的,就显得更小了一些,宫殿的墙壁上有达摩像的浮雕,它们形态各异,都盯着中心的位置,我顺着那些浮雕的视线看过去,大殿中心的地板上,也有一个雕刻,我转了转位置,光影打在上面,地面上的凹凸也随着我手电的光影转动,转着转着,我就愣住了。
我感叹了一下古人的智慧和技术,也感叹了一下自己的悲哀,也许无论如何我们也无法从命运的齿轮当中脱离。
“这是..麒麟踏炎? ”胖子也跑到我跟前一起看,他震惊的时候抬头往上一看,惊得一拍我的肩膀,我抬头第一眼,就吓了一跳,在宫殿的天花板上,是一个用朱砂画的巨大的符篆,整个符篆如同被鲜血侵染过一样,十分震撼,但是有一瞬间我好像在哪里看见过一样。但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胖子看看上面的符篆,又看看下面的麒麟,突然骂了一声“靠,什么人这么阴,用血篆镇麒麟,这是想让张家断子绝孙啊!不信我们的去找小哥,这玩意是冲着他来的!”我这才想起来,我们刚才聊天的时候,小哥一直一言不发,应该是在看这个啊!我也赶紧收拾起来东西,拉着胖子就往外走,胖子忽然停下,反而站在我前面,让我跟在他的后面,在走入甬道之前,他拉着我说“天真,这个庙特别的邪性,我跟你说,你一会儿最好做个心理准备。”
“你滚蛋,什么事儿能吓到小三爷?”我没搭理他,推门就要走,一开门我就傻眼了,那一是一个一人宽的甬道,甬道两边的石壁上是红色的壁画,壁画的上面画着一个个狰狞的罗刹,举着刀剑像是要把走在中间的生食掉一样,而且这些阿罗汉的眼睛不知道是用什么样的手段雕刻的,一直追踪着走过的人,就好像这些罗刹一直盯着你,随时会从墙上冲下来一样。
“你看吧。”胖子拍拍我的肩膀,“刚才过来的时候,是小哥走在前面,我也是这种感觉。”
我看他那一脸欠揍的样子,就心里不爽,然后哼了一声走在前面,但是这么一走我还真察觉到有些不对,因为整条通道只有这一条路,并没有岔路口,“这怎么回事?就一条路的话,他们去哪儿了?”胖子把手电调到最亮,然后把手放在罗刹身上,他用两根手指摸索,像是小哥一样,在罗刹手持的镇魂铃上用力一点,画像像是凹陷下去一样,整条甬道发生变化,我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下意识扶住墙壁,但是墙壁忽然就消失了,我一个不稳向后倒去,胖子眼疾手快抓住我,然后在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扇新的大门。
“卧槽...这还是个旋转门?”我目瞪口呆,胖子有点得意的叉腰,“早就想这么试试了,嘿,还真带感。”
我没搭理他的嘚瑟,打着手电推开门进去看,这里面是一个接一个的牢笼,每一个牢笼里面都放着一尊佛像,“这就是你说的那一百多个佛像?”胖子跟过来,脑袋压在我的肩膀看这些笼子“你就说邪不邪性?”
这一百多个佛像有吊着的,也有正常的笼子里放的,但是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佛像上的表情,那些表情太痛苦了,有皱眉的,也有仰头呐喊的,有哭的,也有害怕瑟瑟发抖的。但是完全没有佛应有的淡然。
“这东西是真的在推崇佛教吗?这什么意思?难道是对家?”我看着那些佛像有些怀疑,胖子就说“嘿你别说还真有可能,这别是两家相争的修罗场吧?当初佛教传过来的时候也不是一帆风顺的,这边藏教那么多,还有萨满什么的,外边又是麒麟又是符篆的。刚才跟着小哥走,没注意那么多,哦对了,那边还有个东西给你看一眼,看一眼我们就得赶紧找他们去了。”
胖子说完带着我往前走,从那些佛像当中走过去的时候,我的灯光随着牢笼里的佛像变化着,那些影子投在墙壁上格外狰狞。“这都是什么?全是罗刹吗?这是....地狱道?!”我一个个看过去的时候,正好走到胖子要带我看的东西,那是一个巨大的,蓝色的恶鬼雕像,它正用一把偃月刀戳穿地上的人,那个人穿着僧人的衣服,看起来是要逃跑的样子,恶鬼杀僧人?这是什么?
我正想和胖子交流,忽然我听见阴恻恻的一声“吼——”像是风声,又像是吼叫声一样,我下意识的掏出白狗腿,刚想叫胖子小心,结果迎面就挨了一拳,我甚至都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打得我,但是我也下意识还击一脚踢过去,从我的脚感来看,应该是踹的挺结实的,但是等我缓过劲儿来一看,胖子从地上一滚,直接撞到我身上,给我也撞倒在地,接着他就直接骑到我身上,手上高举着拳头对着我,面目狰狞的和那个雕像上的恶鬼一模一样!
我抬腿踢他后脑勺,喊了一声“胖子!”但是胖子并没有理我,被踢了一脚之后,他只是在侧面滚了一下,又立刻马上爬起来,扑我,我的反应也不算慢,抬脚抵住他胸口,把他一脚蹬翻之后,直接骑到他身上,我不敢用狗腿子打他,怕一不留神真的伤到他,但是他现在神志不清吗,我只能挥着拳头打他的胖脸,但是胖子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直接给我来了个头槌,我的鼻子一阵酸痛,眼冒金星,接着就像是感冒流鼻水一样涌出鼻血,胖子一头可能直接撞断了我的鼻梁骨,这让我有些恼怒,我也一头撞向他的,胖子也被我一下撞得眼花,但是他总是挣扎着起来要弄死我,我觉得肯定是着周围的东西给了他心理暗示,也可能是因为他中了幻觉,我试图把他喊醒,但是老被他按着打我也很恼,就想着要不就干脆把他打晕,然后再想办法,但是我俩的身手其实差不多,而且他现在下手没轻重,我要是不下狠手,根本打不过他。
我一看手里的白狗腿是不能用了,干脆地上捡了一块碎石吗,我小时候在学校里也打过群架,当时也学过一些打人见血但是不伤人的打法,我拿着搬砖掀他前脸儿,但是胖子这人阴的很,他抓着我就往地上滚,因为他比我重的多,我就被他压到地上去,他掐我的脖子,但我挣脱不开,我就身手去掐他的脖子,我俩就这么互相僵持着,就在我以为我死定了的时候,胖子忽然像是被强制关机了一样,直接昏倒在地,而我被他这么一砸,也一下失去意识,在我昏倒之前,眼前看见的还是那个恶鬼的雕像。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猛地坐起来喊了一声“胖子!”
而这时候黑瞎子的慢悠悠的跟我说“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