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克大人。”
透明玻璃观察室外,上原相嗣夹着文件记录板,躬身向刚刚站定在自己身边的冷清女人问候。
库克淡淡应了声,视线径直落在玻璃房间里。
往日里十次有九次都会安静坐在中央位置手术台一侧发呆,又或是坐在桌边矮凳上看书的眼盲少女,今天却格外罕见的平躺在了手术台上。
并非那种规规矩矩的躺,而是歪斜着躺得随意。
起起伏伏的柔软白发铺开覆盖了半张手术台,少女的双手随意落在身体两边就那么放着,一截纤细脚腕凭空搭在金属台子的边缘,另一条小腿则自然垂落在空中,隐约可见其中青色血管。
S1号是睁着眼睛的,库克眼神很好,能看得清那片上下翻飞的雪白长睫。
但她还是微皱眉头,在安静如常的氛围中捕捉到一丝异样。
于是她侧头直接伸手拿过上原相嗣手里的记录报告,垂眸扫过上面的几行记录。
无一例外显示的都是正常,但也特别记录了S1号从今早抽血检查后就躺下并且直到现在的事实。
库克眼中凝住一点凛冽光亮,抬腿就要往玻璃房间的密码门走去。
她要进去亲自查看实验体有无异常情况。
刚推开密码门,走廊里就有一名研究员捏着张报告急急忙忙冲到了面前,看清库克的脸以后才悚然一惊立刻刹停脚步。
但她知道库克的性子,因此没有罗里吧嗦的先行问好,而是直接有事说事,倒豆子似的秃噜出来。
“S1号的常规血液检查指数出现异常,我们怀疑她中毒了!”
库克眼神陡冷,抢先赶到那张手术台边,低头就看见白裙少女眼神空茫,可唇角却上扬着,正在无声的笑。
毒药很有可能是少女自己服下的。
库克沉眉凝声:“立刻急救。”
“是!”
【上一话我还在为酒吧里的路人红裙姐姐疯狂心动,这一话刚开头我的心就不动了(心脏骤停.jpg)】
【白枫家这可真是造了什么孽啊】
【真的假的我靠!镜子姐姐是自己服毒的???她想自尽??】
【那边白疯疯还不知道从病床上下来没,这边当姐姐的就又得进急救室了(欲言又止.jpg)(哽住】
【简直一对难姐难弟!有福同不同享还不清楚,但是有难他俩是真同当啊!】
【妈呀库克好敏锐啊,上原相嗣站这儿半天没看出异常,库克一来就发觉不对劲了】
【上原·只是拥有姓名的路人甲·被迫打工人·麻木版本·相嗣:勿cue】
【我的天我没在开玩笑,不懂镜子姐姐这个笑容的人有难了!真的,明明干净又安宁,但我竟然品出了一丝疯味儿】
这一急救,就是整整两个小时过去。
库克垂眸注视着病床上被折腾得不轻的白裙少女,淡声问她:“那份毒素是哪里来的?”
靠坐在床头的少女手背上扎着点滴,仿若没有听见这句质问,只轻飘飘道:“阿丰怎么样了?”
库克眼都不眨:“他能怎么样。”
白枫镜侧过小半张脸,净白顺滑的大波浪随着这个动作倾泻肩头,衬得她那双赤霞般氤氲的眼睛愈发软和。
然而出口的话语却让人心中一凛。
“你们对他用刑了,对吧。”
“我要见到他。”
她的态度相当笃定。
库克仔细端详着白枫镜那看不出任何端倪的表情,似乎是想要分辨清楚,少女究竟是如何得知白枫丰近况的。
但库克最终也没就这个问题发问,而是忽而评价道:“你对不适以及痛感的忍受能力似乎比常人高出很多。”
随后她又道:“他现在不想和你见面。”
白枫镜默然,“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
库克相当干脆,直言不讳:“坂田宅被新人在代号考核任务中意外烧毁了。”
只这一句话,白枫镜就知道之后事态的发展了。
她了解白枫丰,正如同白枫丰也明白,如果这件事被她知道,那她一定会感到难以遏制的难过和愤怒。
坂田宅,那是白枫镜母亲一脉的祖宅。也是坂田彩夏在去世以后,留给白枫镜唯一的念想。
——在那间宅子里妥善置放着的,都是妈妈和她的记忆。
烧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白枫镜洁羽般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半敛的眼皮遮挡住了她的眼神。
库克没能捕捉到她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白枫镜的父母当年都是黑衣组织的代号成员,但她的父亲并不是那种懂得顾家的好男人,也因此,白枫镜向来亲近自己的母亲坂田彩夏。
直到后来某一天,坂田彩夏突然背叛了组织。
白枫镜的父亲随后接受组织下发的追杀任务,历时一天追踪发掘,最后亲手杀死了她的母亲。
白枫,就是她父亲的姓氏。
如果可以,她其实更喜欢别人称呼自己为坂田镜。
但从他父亲将她献给实验室的那一天开始,就没人在乎她这个只能拥有代号编码的实验体究竟姓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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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好,想来那名笑靥如花的聪慧女子在最终步入黄泉古国之前,或许也不喜欢让自己的名字和黑衣组织牵扯上过多关系。
所以曾经在阿丰奶声奶气的询问自己的名字时,白裙少女于沉默过后告诉他,她名为“白枫镜”。
库克不知道白枫镜现在在想什么,她抱臂等到了自己耐心范围内的最大极值,然后直接问道:“你想怎么办?”
白枫镜这才重新抬起头,虚茫的赤眸对准冷清女人所在的方向,安安静静却又不太容许置喙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