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最初向琴酒提出这次违规行动的人是她。
右肩的伤口还在一刻不休的流淌出温热,高马尾女人沉默下去。
她最终还是后退两步开了口:“让狙击手离开那栋大楼。”
木云和泉上前走到她刚才停留的地方,毫无防备一般在她眼前弯下腰去,轻巧捡起那把袖珍小枪。
随后他默默转身在心里数着自己的步数。
当数到十的时候,男人再次转过身来,微笑着对她道:“接下来请随意,他早在三分钟前就已经离开那里了。”
库克看着处在安全距离举枪瞄准自己的他顿时恍然,什么双方对峙命在旦夕,都是诓她的。
那名神秘狙击手其实在放完那一枪后就直接离开了。
随着时间流逝,有些失血过多的女人忍不住嗤笑出声。
“不惜把维系自己性命的唯一保险提前送走赶去救那个人,你这份同伴情谊还真是可贵。”
木云和泉淡淡颔首:“谬赞了。”
摆明了不愿意跟她继续多说的架势。
库克最终深深望了他一眼,捂着肩膀干脆利落的转身走远。
“木云和泉,我还会再来找你。”
木云和泉没有回应。
他安静目送这道高挑苗条的黑色背影渐渐模糊变小,终于放下了手中隐约开始颤抖的手枪。
有低沉磁性的嗓音从背后传来。
“不直接杀掉她吗?”
是放完冷枪后,就从远处大楼一路风驰电掣赶过来的赤井秀一。
库克猜错了,他根本没有抢先去往其他战场。
不,事实上,赤井秀一根本就不知道今天在这片西郊区里还存在着和组织有关的第二战场。
他与木云和泉的交易仅限于,在接到消息后要及时赶到合适地点确保库克无法对木云和泉开枪,以及在开枪命中库克后迅速到达木云和泉身边而已。
只是有些可惜,他在抵达那栋大楼时已是千钧一发之际。为了完全避免木云和泉中枪的风险,他那唯一射出的一枪只能瞄准库克持枪的手臂。
不然他真的会跃跃欲试想着打几次敌人的要害。
虽说对于他们这种经常行走于枪林弹雨间的人而言,被危险强烈锁定时一般都会有所感应。
这意味着他很难一枪打爆库克的脑壳就是了。
木云和泉没有一点隐瞒赤井秀一的愧疚不安,听到他的问话也只是摇了摇头。
“比起同归于尽这种选项,咳,我还是更倾向于活下去。”
没牙的老虎也依旧是老虎,库克不是那么好杀的人。
木云和泉随口回答完赤井秀一的问题,又从搭在手臂上的西装口袋里一阵摸索,直到找出自己的手机。
他的脸色实在是肉眼可见的差劲,赤井秀一本想张口询问他要不要尽快赶去公安的内部医院,见状却又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
因为他眼尖的看清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一串超规格乱码,以及乱码下方的那行“正在通话中”。
看通话时间,居然已经有一个小时的时长了。
木云和泉先是眼疾手快的捂住话筒,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似的偏头剧烈咳嗽了五六声,等稍微平复了一点才挪开压在话筒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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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机贴在耳边,木云和泉静静一个眼神把赤井秀一看得自觉远离了两步,然后才开口对手机那头的人说话。
声音嘶哑,却相当沉稳。
“我这边已经结束了,等你回来。”
慵懒散漫的柔和声线轻快给出回应:“是——阿Sir辛苦了。还请您放心,只要大腿及时到位,我保证完成任务~”
风原有闲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虽说接下来的事情走向大概率只是有惊无险,但以防万一,还是少让伤员病号操心了。
要知道守着这通电话又担心自己出声会让对面那人分散精力,他得一直忍着自己胳膊上枪伤牵扯所引起的痛呼声,也挺耗费心力啊。
大可不必,真的不必。
更何况,早点挂断也好让木云那家伙抓紧时间去治疗伤势。
风原有闲张开手掌看了看上面被指甲刻印出来的月牙形状,轻轻叹了口气。
那么多次枪响和止不住的咳嗽,那家伙现在怎么可能会好过。
联想到此刻在外面围了一圈的那帮人,眼尾干涸着一抹深沉血迹的青年眸光渐深。
要不是这群人间渣滓拼着扰乱交通信号也要拦下自己,他之前就能顺利去到警视厅跟木云汇合了。
到时候采用另一个计划,哪还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令自己只能隔着电话仔细感受着这番心惊肉跳。
青年靠坐在三楼墙边仰着头安静望了一会儿破旧潦草的楼板,忽又低下头来前倾身子,指尖挨个戳过面前围了一圈的小家伙们。
“这些账,通通都得算在你们头上呐。”
他嘀嘀咕咕着,戳得五个一模一样的三角脑袋依次向后仰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用手机隔空骚扰朝香酒的事情被琴酒发现了,银发杀手命令梅斯卡尔每隔两分钟就往这栋烂尾楼里送一只电子小宠物进来。
……大概是疑心病发作,怕这栋烂尾楼里有着什么意外因素导致猎物悄无声息逃跑了吧。
于是为了照顾到琴酒的这份不安情绪,风原有闲还特意在五分钟前踩着没有扶手的粗糙楼梯从一楼爬到了二楼来。
这栋烂尾楼只有个大体建筑框架,窗啊门啊什么都没有,全是空洞四处漏风。
因此他上楼的时候虽然有意让身体大半部分处于各种死角,但外面的人指定是能够通过各种缝隙轻易察觉到他的行动。
——多体贴啊,他都冒险亲自现身证明自己就在这栋楼里,连在做什么都让他们自己确认了。
风原有闲无所事事的打了个哈欠。
恰在此时,新一条机械蛇也从某处游曳着,进入青年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