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周宴宴将马车妥善系于门扉之侧,步履匆匆地步入屋内。
“是哪位?”李氏闻声迎了出来,手中已备好了干爽的脸巾,细心地为周宴宴拂去发间的水珠。
周宴宴的脸上掠过一抹犹豫:“是少将军派人送来的马车,说是给我的。昨天,在学堂里他接他弟顺便看看我,他还亲自送我回家。”
此言一出,李氏与周父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难掩的诧异。少将军送马车?无事献殷勤,非奸即诈?他们暗自思量,自家里穷的叮当响,也没有什么珍贵之物,莫非……
“宴宴,你与那位少将军,交情就这么深厚吗?”李氏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疑虑,毕竟宴宴年仅八岁,与那些高门大户的少将军能有什么深厚交情?这念头让她一时难以置信,甚至有些恍惚。
周宴宴内心成熟,自然明了李氏话中的深意,但她表面依旧保持着孩童的纯真无邪,心中暗自思量:与萧凌不过见过三面,他能看上我这个要身材没身材的小丫头片子吗?爹娘此番猜想,真是多余了。
随便说了个让爹娘信服的理由:“我和少将军交情挺好的,是那种铁哥们儿的关系,爹娘,你们就别多虑了,将来我赚了钱自然会还给他。”
李氏与周父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也明白周宴宴的性子,不愿他们过多插手她的生活,即便开口,恐怕也是徒劳。
“爹娘,我用饭完毕,我即刻去学堂了。”如今有了马车的助力,无论是风是雨,都无法再阻挡我去学堂的脚步。
“宴宴,你风寒还未全好,怎不再多休憩一日?”李氏凝视着她麻利地整理衣衫,眼中满是忧虑。
周宴宴摇了摇头,嘴角漾起一抹笑意:“活动筋骨,或许能让病气跑得更快些,你们尽管宽心。”
言罢,她迅速整装待发,顺手拿起萧凌给的那把伞,步伐轻快地跨出房门,跃上马车。
甫一进入马车内,周宴宴就看到了一件油纸衣,拾起细瞧,竟是如此贴合身形,仿佛是量身定制。
这?
这萧凌想的也太周到了吧,要是放到现代,就是妥妥的暖男一枚
周宴宴披上油纸衣,戴上配套的斗笠,又换上了特制的防水鞋靴,满心欢喜地握住缰绳,调整方向,马车便稳稳当当地驶离了家门。
首次驾驭马车,虽有几分生疏,但马儿的温顺得很,默契地遵循着她的每一个指令。
将军府。
书房之中,那个给周宴宴送去马车的仆人回到了将军府,向萧凌讲明了情况。萧凌耳闻周宴宴答应了已经可以在她的小摊随便吃的话,他嘴角下意识勾起一抹弧度。
他很欣赏那小丫头片子,她虽年幼却独立自强,小小身躯蕴藏着不凡的力量。不仅诗词歌赋信手拈来,更自创了名为“简字”的字体,令人刮目相看,她在码头摆摊卖的小吃食,他虽然没有吃过,但那日见她早早收摊,想来其手艺必是不凡。
想着她每天都是走半个时辰的路才能到学堂,送她一辆马车也正好给她图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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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宴宴轻车熟路地将那辆马车停靠在书院门扉一侧,随后步入车内,动作麻利地解下湿透的油纸衣,换上了一双干爽的鞋子,手中紧握着油纸伞,入了书院——。
荣景堂。
林向鄞先生抬头间,见周宴宴来了,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异之色:“身子可好利索了?我本意是让你再休憩一日的。”
“没啥事啦,感激林先生的挂念。”周宴宴展颜一笑,将伞置于一旁,在自己的座位坐下,随后从案上拾起文房四宝,挺直腰端坐。
萧樟寒在一旁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林先生这偏爱之心,可真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咱们这些男儿病痛缠身时,怎就没见他如此细心照料?”
周宴宴眼角余光轻扫过他:“身为男儿就该胸襟广阔,这些细枝末节计较个啥?林先生待我有别,不过因我身为女娃子,多了一份体贴。而对你们,则是严师出高徒,寄予厚望,期望你们科举,披荆斩棘,成就一番非凡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