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芳亭自然也知道她什么意思,眸光渐冷,“用得着我的时候,是彼一时。觉得我碍事了,就是此一时。人心如此凉薄,真可畏矣!”
姚氏听得心有戚戚。
是啊,太凉薄了!
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有用处、不碍事呢?
想想贺芳亭,真惨,为江止修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还贴进去大笔嫁妆,临了忽然被抛开。
别管那理由有多充分,江家都无情。
莫氏却毫无触动,在她心中,贺芳亭已然是个刁妇、碍事之人,下场凄惨很正常。
但为了让贺芳亭点头,还是淡淡地安慰道,“眼光放长远一些,莫要纠结于当下的得失。女人这一辈子,靠的是夫君、儿子,止修若能再进一步或几步,得利的也是你和你的儿女。到时关起门来,一家子其乐融融,安享富贵,不比现在好?至于那兼祧的谢梅影,等她生下儿女,你儿子都能独当一面了,不足为虑,何况她未必能生。”
不得不说,江止修找来的所有说客中,莫老夫人水平最高,超出江承宗、潘氏、贺子鸣等人一大截。
可惜她遇上的是贺芳亭。
年纪小小的时候,贺芳亭就极有主张,不受他人摆布。
看了莫氏数息,突兀地问道,“莫老夫人,你和韦阁老不怕么?”
莫氏:“......怕什么?”
贺芳亭盯着她,缓慢地道,“怕你们猜错了圣意。君心难测,你们何以肯定,圣上想让我活得不顺?”
莫氏神色间有些自得,“郡主慎言,圣上对晚辈向来慈爱,盼着晚辈顺遂安乐。”
她当然不怕,因为这是皇帝暗示夫君的。
然而她也不可能直说,以免被贺芳亭抓住话柄。
贺芳亭心中一沉,看来,她那皇帝舅舅不知哪根筋又搭错了,想要敲打她,甚至还暗示过韦阁老,否则莫氏不会这么自信。
可这种内宅阴私手段,真正叫她瞧不起。
哪怕把她拉出去砍头呢,她还会赞一声烈性。
总是这样畏畏缩缩,试试探探的,哪像皇帝该有的行事?
不由想起母亲曾骂过的话,“阴险狠毒的庶孽子,满身的小家子气,一辈子上不得台面,纵然披上龙袍,也不像皇帝!”
然而就是这不像皇帝的皇帝,稳坐龙庭三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