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轻轻地划过宋念的掌心。
明明很轻,宋念却感觉异常明显,她像是被烫到似的猛地收回了手。
不放心成鹤和宋念他们相处的刘雨刚才走到了房间门口,正好看到了宋念伸手的一幕,情绪瞬间就被点燃了,二话不说就想要冲进去。
却被后面跟过来的刘调拉住了。
就在刘雨和刘调两人僵持的时候,成鹤伸手将不远处的蜡烛扇灭了,本就昏黄的的卧房瞬间更暗了起来。
见到这架势,刘雨更加激动了起来。
没想要成鹤会把灯熄灭,拉着刘雨的刘调都停顿了下。
眼看刘雨马上就要挣脱刘调进去了,里面传来了成鹤的声音。
“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十四岁,以为自己天赋异禀,是神兵天降,在战场上横冲直撞,认为自己能够马上就建功立业,能够保护自己的娘亲和哥哥。”
“直到看到了战场的残酷。”
“战马的嘶吼伴随着战士们的吼声,飞溅的血液洒了我一身,我才意识到人是那么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战场也并非我想象的那样简单,更不是我可以随意利用的工具。”
“它是生死存亡的残酷。”
“为了我想要保护的人,我努力的冷静下来,从那个战场上活了下来,”
“也立了功,好多人夸奖我勇敢英勇,我也挺直了腰背,抬起了头,像是个骄傲无畏的少年。”
“可是我没有告诉过其他人,我害怕,不光是在战场上,还包括那天晚上。”
“现在我都记得,那天天很冷,我却跑到了冰冷的湖里洗了澡,想把战友还有敌人的血都洗掉,等洗完回去,战友们都睡着了,我隔壁的那个大哥还打呼,特别的响,以往我觉得吵,但那个时候我却觉得安心。”
“像是证明了我,已经从那个恐怖的地方脱离了出来。”说完这话的成鹤沉默了会儿。
这让宋念发出了疑问:“你说这么多做什么?”
“没什么,如果你想哭可以哭出来。”成鹤轻声道。
“我为什么要哭?我都已经这么大了,我才不会哭呢!”宋念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声音里面的哭意却染上了哭腔。
“哭哪有为什么。”
“那你那天晚上哭了吗?”
“钻到了被子里面,用被子蒙住了头。”成鹤没有正面回答。
“弃,还说哭哪有为什么,你都不肯正面回答。”宋念被成鹤答案弄得轻松了不少,甚至都有几分忍俊不禁。
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成鹤没接着说下去,只是轻声道:“灯灭了,这么黑,谁也看不到,谁也不知道,孩子们更不会知道。”
努力控制自己眼泪的宋念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
她咬着唇,不再出声,却泪如雨下,不仅仅是对死亡的恐惧和身体的痛苦,还有这些年压抑着的情绪,是她那犹如江水般对父母朋友和那遥远故乡的思念,以及这离奇遭遇的愤怒与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