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森屏欠了欠身,然后道:“方才杭晨言说,顾知府曾将泉州卫军士张田、周八等人送至临时营地,而周指挥佥事亲手杀了他们,可有此事?”
顾正臣微微点头,看向周渊:“确有此事。”
黄森屏眉头微动,将目光投向周渊:“周指挥佥事,你如何解释?”
周渊端起茶碗,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瞥了一眼顾正臣,笑道:“解释什么,有何需要解释的。顾知府确实送了四人去营地,只不过并非泉州卫军士,而是作恶的海寇。本官痛恨海寇害民,愤怒之下将其斩杀,这不算什么大的过错吧?”
杭晨喊道:“那不是海寇,是张田、周八他们!”
周渊看向顾正臣:“顾知府,他们是海寇,是也不是?”
顾正臣与周渊对视着,这个家伙并不是那么好对付,于是说道:“确实,本官将他们抓到时,他们是海寇,所以将他们送到了周指挥佥事那里。”
周渊不动如山。
不管如何问,如何说,只要咬定杀掉的人是海寇,那自己就会安全。
顾正臣哀叹一声,转而说:“可后来,本官发现错了,海寇只是他们的一重身份,但他们背后真正的身份是泉州卫军士!周指挥佥事,我一个外人认不出你的军士,缘何你也认不出,这不应该吧?”
周渊手微微一抖,茶碗里的水洒落出来,将茶碗搁下,拿出手帕擦拭着手,严厉地说:“顾知府可要慎言,无凭无据——”
顾正臣从袖子里取出一叠纸,晃了晃,对黄森屏说:“一些泉州卫军士受命伪装为海寇,烧民房屋,出了人命,是泉州府百姓祸害。若不是本官调查得清楚,也不敢相信所抓到的四人,竟是泉州卫军士!”
黄森屏接过纸张,展开看了看,然后交给于四野:“告诉所有人,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于四野扫了几眼,震惊地看向顾正臣,那平和的笑容之下,看不到杀机,却是直接朝着人的脖子砍下去的啊!
笑里藏刀,锋利得很!
于四野嘴唇动了动:“这是泉州卫军士王从、张二九、江财、丁二全四人的招册!”
“什么?”
周渊豁然起身。
蔡业难以置信,瞪大眼。
江财、张二九等人,正是被派去通风报信的军士,只不过他们在返回途中失踪!
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落在了顾正臣手中!
于四野看着激动的周渊,呵呵笑了笑,说道:“四人共同交代,泉州卫指挥佥事周渊,亲自下令军士伪装为海寇,烧人房屋,毁人生计,扰乱地方!”
“这是诬告!”
蔡业扯着嗓子喊。
于四野并没有理睬蔡业,而是走向周渊,将招册递了过去:“若这些人所言属实,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周指挥佥事,你打过海寇,是守卫过泉州百姓的功臣,告诉我,告诉黄指挥同知与顾知府,这些不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