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及吴太后见此常常感慨孝宗的细心,虽然他俩已在德寿宫住了若干年。但这些年来,改建过的德寿宫也偶尔会给他俩带来惊喜,譬如这凉棚,吴太后平日里倒是会来此处小憩,却不曾想,这一处小小的地方,竟然成了避暑佳地。
除此之外,其园林景观也是极美的。
随徽宗赵佶的影响,高宗赵构自然也对山水园林极是喜爱,自迁都临安后,便特别喜欢出游西湖。但毕竟身份在这,作为太上皇每天都出宫去游景有些不妥,有些太扰民了。得知此事,孝顺的孝宗心领神会,立马在德寿宫的中心,建了片“小西湖”。“凿大池于宫内,引水注之,叠石为山,像飞来峰,有堂名冷泉,有楼名聚远。”这便是那年吴太后六十大寿,桂枝表演雁舞之地。
这“小西湖”纵横十多亩,甚至可以在湖上划龙舟,而且效仿了西湖边上的很多景致,比如聚远楼、浣溪、四面亭……这些全部都被照搬到了德寿宫的“小西湖”一应俱全,且花开四季,绿树长青。
这处宝地算得上是养生的宝地,太上皇甚是满意。在此处听小曲、赌马、办酒宴,满朝文武无不羡慕,夸赞:“境趣自超尘世外,何须方士觅蓬瀛。”
增建虽然使德寿宫繁华了不少,但也有弊端,因北宫原本距离临安的城墙距离就很近,经此扩建,更是缩短了二者之间的距离。现如今,德寿宫宫墙与临安城墙之间只剩下不到一米,几乎能利用的地方都利用到了,是以一旁这条窄小的过道,太上皇、太后平日里自然不会去走,便留给了宫中的宫女以及太监。
而在此处说些悄悄话,自然也是十分隐蔽的。
此时此刻,便是有几名宫女和太监站在这儿围着一个人,听她不断地抱怨着什么,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但隔着这一堵墙就是没人能听见。
“唉!我说,你们都瞧见了没有啊,今天那个新来的,好像是杨桂枝啊。”
“谁说不是呢?可太后娘娘说了她叫杨小妹,咱也不敢忤逆啊,便只能跟着一块儿说了!但咱这德寿宫上下,谁没见过她呀,是个人都知道,她就是杨桂枝。”
“眼光浅薄了吧!读的书少了吧!这叫什么?这叫指鹿为马啊!太后娘娘心里不清楚吗?只不过是因为之前的事儿,不得不改个称呼罢了,咱们这些当奴才的,让叫什么就叫什么呗。”
“哟,你倒是听话得很,也不见你平时多聪明啊,那杨桂枝一入宫可算得已了,太后娘娘的心思都在她身上,往日她不是咱们宫里的人,隔三差五地来一趟便也罢了,现如今入了德寿宫,今后太后娘娘独宠其一人,那咱们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啊?”正当中站的这位姑娘看起来与桂枝年龄相仿,只不过言语间有些刻薄,表情也十分的不屑。
旁边有个年轻的小太监抱着手苦笑说道:“行了,蔡姐姐,咱们都知道你是总管身边的好帮手,可是那也抵不过人家有这层关系啊,还想什么呢?人家生来就与咱们身份不一样!”
被称为蔡姐姐的女子瞥了他一眼:“哼,我才不和你们一样呢,我看倒是要给她个下马威,让她以后拎清楚,在这德寿宫,除了太后能庇护她,其他时候还得按咱们的规矩来,不然成何体统啊!”
话音落下,但是没有人敢搭茬。过了一会儿却听到后门那儿传来声音,随后一个年纪在四十多岁的女官站了出来,望向他们催促道:“你们几个在这干什么呢?不去干活在这嘀咕什么?”
众人见此皆纷纷施礼,随后应道:“遵命。”说完便退下了。
唯独那名姓蔡的姑娘还站在原地气鼓鼓地看着后者,她凑了过去,“姑姑!我说的又没错呀,你看那杨桂枝,自打一进宫,太后对她就像是亲生女儿似的,可咱们平时无论再怎么讨好,都得不到太后正眼相瞧,您侍奉了太后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当上宫女总管,我看呀,这杨桂枝一来,过不了多久,您这总管就要易主了呢!”
“闭嘴。”对方眉头一挑,瞪了蔡姑娘一眼,随后叹了口气又说道:“你呀你,心里不要每天都想着这种事情,咱们在德寿宫服侍太后娘娘已是十分轻松的了,不然的话你去东宫瞧瞧?再去南宫看看?那儿的活计可比这儿要苦累得多了,能在这待着你
就知足吧,还想什么呀,以后不要再谈论此事了,那个桂枝你也最好不要招惹她,听见了没?”
见姑姑像是有些生气了,小蔡这才住嘴,点了点头后便拎着水桶朝过道前方走去,而她的这位姑姑则是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杨桂枝入宫至今备受太后宠爱,她日后肯定会晋升得飞快,而在这宫中待了几十年的她却只是刚刚才坐上现在这个位子,手下管着百十个宫女而已。
想一想确实是挺不公平的。但是没办法,在宫里这么多年了,她早就接受了这种不公平,反观小蔡倒是没有接受。
她看了看周围,没发现有人,也不再逗留,便将后门关上,朝寝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