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里布置齐全,装饰华美,不似外观上的古朴典雅。几间里间都是类似的情况,一旦有人来了,就不会手忙脚乱。尤少卿每走近一步,心底愈发对周佑宸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个懿英公主,比起她的亲哥哥来说,来得有威胁多了。
周佑宸先去了一趟小厨房,给自己捣乱一杯热茶,顺带给尤少卿带了一壶酒。
看见酒壶,尤少卿微微一怔,“我不喝酒。”
“晋王都和我说过了,你们平常都是以酒会友。”
周佑宸不是古道热肠的烂好人,给尤少卿捎来酒,也无非是出于同为战友的一点照顾罢了,倒不是周佑宸待尤少卿有何不同。
四大暗卫在木屋附近守卫,以防有人擅闯或潜入偷东西。
“那么他一定没说,我酒量很差。”
尤少卿从酒壶里倒了一杯给自己满上,玉指一举,往唇边递去,一杯饮尽,尤少卿的下巴红得似樱桃,眼神都有些迷离了。
周佑宸见此,好笑地摇了摇头,“你一个大男人,酒量连我都不如。”
说话间 ,周佑宸也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一杯饮完,周佑宸面容平静,饶有兴致地点评了酒水,“寡淡了点,以后不喝了 。”
这既不是果酒,也不是陈年佳酿,这壶酒是天戎族的特产,周佑宸反正是喝不习惯,总觉得味道很奇怪,难喝,要是自己有机会的话,就考虑考虑多酿点果酒了。
周佑宸话一说完,尤少卿便点头,“是啊,没什么滋味。”
虽然尤少卿脸色平和,但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喝醉酒的事实。周佑宸一阵无语,遂将酒壶收起,转而将水果盘和瓜子端上来了。
“你酒量那么差,你祖母知道吗?”不知为何,周佑宸破天荒地问起了尤少卿有关他家里人的事情。
尤家那儿一直不肯吐露对尤少卿相关的只言片语,这无疑叫周佑宸怀疑尤少卿的真实身份。
周益谦一定知道尤少卿是谁,但她与周益谦并没有达到这种分享秘密的地步。
尤少卿的秘密一日不解开,她一日不放心。
思来想去,周佑宸决定从尤少卿身上下手,当然,她也不指望尤少卿实话实说,说穿了,就是试探底细。
尤少卿却是晃了晃脑,那张戴在脸上的面具好似也染上了绯红,红得发亮。许是喝醉的缘故,那双眼睛不复往日的疏远冷淡,正如一夜之间雪后初霁,春暖花开,眸光熠熠生辉,倒映着周佑宸的面孔。
被尤少卿这般专注地盯着看,周佑宸浑身上下顿时不自在了起来,后背起了疙瘩。这不是女子的娇羞,充其量是一种被热切关注的不自然而已。
“尤公子,”周佑宸果断出声道,“你似乎真的酒量不好。”她不惧尤少卿,只是有点担心尤少卿此时此刻的状态。喝醉酒的尤少卿看上去不太对劲。目前他们正在进行计划,可不能出了岔子。
生怕尤少卿继续神志不清,周佑宸欲开口多说几句时,那边的尤少卿有了动静。
“公主殿下,”尤少卿继而开口,“我很小的时候很爱喝酒,但自从我生病了后,酒水我一滴不沾,渐渐的,我酒量也越来越不好了。”
也不知是否为周佑宸的错觉,尤少卿的嗓音低沉沙哑,就好像竭力克制着什么一样。
周佑宸自认与尤少卿未到推心置腹的程度,便无所谓地说道,“你祖母一定很疼你。”
尤老夫人是待尤少卿最好的长辈,在尤家,尤少卿养在尤老夫人的膝下,祖孙亲厚。尤老夫人去世时,尤少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是冷静从容的尤少卿身上极少见到的场面。
自那以后,尤少卿深居简出,甚少出现在大家面前。
“祖母她……”尤少卿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面上浮现出些许难受,“我这个做孙子的不孝……”
回忆起尤老夫人的谆谆教诲,尤少卿不可避免心情低落,话都说不下去了。
“我出生没多久,外祖父外祖母就走了……”萧老爷子在周佑宸周岁时便走了,萧老夫人去得更早,连面都没有见过。
对于这个话题,尤少卿周佑宸是有共同语言的。
尤少卿被周佑宸这么一说,也轻叹道,“在尤家,我爹娘去得早,只有我的祖母对我最好。”
事关尤家,尤少卿不肯说太多,但也侧面证实了,尤少卿明显与尤家其他人关系不近。
周佑宸心里细细思忖着,面上不显,淡定道,“亲人之间各有缘法,强求不得。”
何秉昭和她的父亲何应全,不也是一种没有缘分的父女吗?周佑宸两世为人,对这个问题看得很开,她与隆武帝没有父女亲情,尤少卿与尤家人也无亲人缘分,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公主殿下似是十分有经验。”
尤少卿从醉酒的状态醒了过来,面色一正,方才的晕眩好若错觉一般转瞬即逝。
周佑宸没有理睬尤少卿话语的试探和怀疑,云淡风轻地说道,“世间安得双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