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秉昭知道,这是周佑宸有意释放善意给她。等尘埃落定了,那么尚书府归她打理。
哪怕她不喜欢尚书府,但那儿一直拥有着她和母亲大哥的记忆,出于这方面的顾虑,尚书府赐给别人她自然不答应,留给她,确实是比较好的选择。
“尚书府的下人由官府发卖,到时候你要干什么都自由。”
周佑宸瞅着何秉昭的神色,又补充道。
尚书府这些下人普遍是家生子或采买的奴才,对何秉晟何秉昭罗绣云母子女三人态度如何有目共睹。何家倒了,他们自然就没有必要留在尚书府,另谋生路。即便他们不是真正参与到暗害罗绣云的凶手,可日子举步维艰,他们也功不可没,她并不认为何秉昭会喜欢这些奴才,索性发卖了再寻一批新人留在尚书府里,也是给何秉昭当成念想了。
何秉昭对此十分感激周佑宸的贴心,温柔一笑,“多谢公主!”
“不必谢我, 你也帮我颇多,做交易有来有往才是道理。”周佑宸不以为意。
她之所以给何秉昭如此大的恩典,一方面是她个人帮的忙,有功,另一方面,何秉昭经历上让人怜悯。
同为女子,立世不易,她自是多几分同情心。
“公主,其实安德,一直以来都对你有所隐瞒。”
趁着这个机会,何秉昭将一些心里话和盘托出。原本她是不准备说出来的,这毕竟也是机密了,说出来徒增烦恼。
只是,周佑宸不同,最初宫宴上她试探拉拢她,她就算是心有不甘,咬牙答应了合作,但对周佑宸,自始至终有所保留,隐瞒了部分事实。
像周佑宸这样有权有势且一语道破她来历的人,太危险了,她心存戒备,虽然在当时说得过去,不过现在看来,她的戒备纯属多余。
——能这般不问缘由又不计代价的帮助她,若真有所企图,她也乐意用一生去报答。
何秉昭试图把她心中的一些话说出来,却被周佑宸婉拒,“不必,你有隐瞒,我也有,我们彼此合作,本就是建立在合作关系上,此次合作,我们大获全胜,你也得到了相对应的报酬,那么,接下来我们谈第二次合作。”
周佑润已彻底败北,何秉昭了结了一桩心事,心情看着愉快了许多,本想着短时间内没有大事了,不料周佑宸主动提出第二次合作,何秉昭面色一肃,洗耳恭听。
“秉昭,我问你,你可是否满意你的现状?”周佑宸问了一个在何秉昭看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何秉昭搞不懂周佑宸此言何意,到底也耐着性子,认真回答,“其实安德,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她的仇人死得死,败得败,按理来说她会十分痛快,然而心里有个角落是空落落的。
这也是何秉昭留下的心理创伤后遗症,短期治愈不了。
“秉昭,”周佑宸语气转而变得严肃,“你作为何家长女,然后是安德郡主,紧接着就是晋王妃,你可喜欢这样的生活?”
在周佑宸认识的姑娘里,何秉昭属于是十分特殊的群体。因着她的人生经历,注定和寻常姑娘与众不同。她的心囿于过往,止步不前,哪怕现在周佑润和何应全这些人相应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可她的内心深处,那道疤痕自始至终留在那儿,很难祛除。
周佑宸不是心理医生,她上一世所读的也不是这方面的知识,很难对症下药。就算她猜得到何秉昭的来历,大致料想得到何秉昭的过去,她也无法对此有所方法。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晓之以理,努力使她拥有不一样的未来。
“眼下生活平静,大哥他们都好好的,我已经很满足了。”何秉昭也形容不来这种感觉,亲人尚在,仇人倒霉,一切朝好的方向发展,但是她也深知,她只是感到平静,而不是高兴。
这世道 ,真正值得她开心的,到底是什么?
“那么,你可乐意以你的一生,和我共谋大业?”
周佑宸终于将她的目的说了出来。
她定定地瞧着何秉昭刹那间发生了变化的面孔,笑了笑,“我想做什么,你应该猜得到的,对不对?”
一直以来,周佑宸找她合作,背地里图谋何事,何秉昭确实有所揣测,可揣测是一回事,周佑宸说出来是另一回事。
一时间 ,何秉昭无言以对。
“实话告诉你吧,等我大哥当了皇帝,我要做的事情远比你想象中得多得多,我身边缺人 ,你要是不嫌弃,我身边的位置就留给你了。”
话说得轻松调皮,但内容绝对不是戏言。
何秉昭仔细琢磨着字里行间的深意,又呆呆地看着周佑宸,嘴巴张了又闭,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最终汇成一句话,“公主,不嫌弃我的话,秉昭愿追随左右,鞍前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