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但凡一个皇帝专宠或独宠后妃时,前朝大臣同样要走出来反对,理由五花八门,不过嘛,还是那句话,皇帝陛下对后宫的态度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前朝。
这不是高度君王集权的王朝,大雍建立内阁制度以来,也算是君臣之间互相制衡 ,相对来说不至于到了皇帝一言堂的地步。后宫前朝联系紧密,因此,闵文栋这些老臣劝谏周佑楷纳妃 ,也是分内之事。
“陛下……”不等闵文栋出声,周佑楷沉声打断,“闵阁老,朕有些乏了,此事容后再谈。”
见周佑楷不欲多言,摆出请人走的态度,闵文栋心一沉,也不敢和周佑楷作对,自知急不得一时,从长计议最为妥当,于是毕恭毕敬地道了句“告辞”后,遂和跟着一块请奏的其余老臣们纷纷退去。
人一走 ,周佑楷直接沉下脸,如六月雷雨天,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大哥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是周佑宸从后面的帘子里走了出来。适才闵文栋带人来请奏时,周佑宸刚好就在殿内,但周佑楷没有叫她出去与闵文栋等人打招呼,先是围观了一番君臣大戏,再缓缓出来。
周佑楷用手撑着下巴,然后叹气,“安安,真没想到,连闵阁老也被蛊惑了。”
闵文栋是东宫的少师,是不折不扣的保皇派,结果就连他也不赞成皇帝陛下不纳妃的决定,这多少使周佑楷气馁。
当了一年多皇帝,周佑楷威仪渐重,在朝堂上亦是说一不二的实权皇帝,可在这件事上,周佑楷势单力薄,孤掌难鸣。
前朝赞成纳妃的声音居高不下,支持周佑楷独宠柯淑琴的,除了周佑宸,也就只有居心叵测的小人之流了。
对此,周佑楷难得地流露出几分感伤,“阿英 ,这件事,似乎只有你能帮我了。”
自打周佑楷登基为帝后,周佑宸恪守君臣本分,绝不逾越雷池。兄妹是兄妹,在此之前要论君臣。
私下里如何相处是一回事,公开场合上,周佑宸自始至终表现得十分尊敬周佑楷这个皇帝。
正因如此,周佑楷待周佑宸愈发亲厚,不见一丝一毫的猜忌。普天之下,谁都有可能背叛他,唯独安安不会。
周佑宸一听此话,连连道,“大哥,既然他们都想让你纳妃,那么,妹妹我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大哥了。”
“你是说——博望书院?”周佑楷呆了呆。
对于周佑宸准备创建的书院,周佑楷秉持着默许的态度,并未过多干涉,除去选址上提了建议,更多的也就没有了。此时,周佑楷烦心着如何堵住悠悠之口,兑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他不解周佑宸在这个时候提及博望书院的用意。
周佑宸点头 ,“博望书院将要聘请名师到书院教学,我想这个消息足够震撼人心了吧。”
只要是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么,总能掩盖另一件事了。堵不如疏,一桩新闻盖住旧闻,哪怕不能全部打消前朝大臣意欲请天子纳妃的心思,也绝对可以吸引走部分注意力了。
说穿了 ,周佑宸那是用自己给周佑楷挡灾了。
对此,周佑楷摇头,“不行,宸儿,你的书院何等重要,怎能在这个时候被那些人说三道四?”
就算他不懂博望书院的意义,可周佑宸这段时间的努力他看在眼里,他绝不容许有人以此为由,诋毁妹妹的心血。
“哥,博望书院要想在京城立足,仅凭你是不够的。再者,创建女子书院,本身那些老古板是看不过眼的,我不提 ,他们也迟早会来以此来打扰你。不如我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也好为博望书院争取机会。”
周佑宸冷静分析道。
博望书院日后若想取得成就,路漫长,又艰辛,首先是外人的偏见。博望书院所面临的困境不仅是女子的现实教育问题,更多的在于千年以来的儒学传统。
女子无才便是德,从今往后,这句话她要彻底撕下,告诉所有人,女子有才也有德。
她这一次运用创建博望书院的机会,打好舆论第一战 ,也为博望书院接下来的招生计划和科目教育打好基础。若是成功说服了那些人,想必,博望书院步入正轨,减少一些世俗观念的鄙夷不屑。
还未等周佑宸主动提出建立博望书院的章程问题,很快就有人在朝堂上郑重其事地提出来,并要求皇帝陛下收回成命,取缔学院。
群臣炸开了锅,金銮殿上,泾渭分明,各抒己见。
端坐上首的周佑宸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吵得面红耳赤的群臣们,笑容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