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斯咏冷若冰霜,不置一词,对面的中年妇人自顾自地说话,语气中带着几分怅然,“想当年,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年少慕艾,少女怀春,我和张郎……”
“我没有功夫听你和那个男人的事情。 ”谢斯咏冷冷打断了她的话。面前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谢斯咏生母黄氏,翰林学士张蔚妻子。
黄氏的样貌无疑是出色的 ,哪怕是人到中年,依旧能看出她年轻时的姿容绝艳。谢斯咏的五官也相似黄氏,但比起柔情似水,反而坚毅英气。
黄氏眼中含泪,“我和张郎已是夫妻,你应该喊他一声父亲。”
“父亲?”谢斯咏不怒反笑 ,“我从来没见过一心要置女儿于死地的父亲。如果这样的人也是我的父亲,请问黄夫人,你不觉得你这番话很可笑吗?”
她一出生就没有了父母,是师傅把她拉扯长大 。她的心里,只有师傅才是她的娘。
原先她不姓谢的,是师傅未拜入师门前在俗世的姓为谢氏,为了她,这才冠上谢氏 。
谢斯咏眼神轻蔑,“你的那个男人,有时间管我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还不如多花点心思管管自家的孩子,少出来丢人现眼。 上次他派来的狗腿子,全都被我解决了。”这句话可谓是把黄氏的脸皮踩在地上了。
黄氏一听,花容失色,“你、你……太无理了!果然是你那好父亲袁家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 。”
谢斯咏一听,反唇相讥,“你要不是我的母亲,你以什么样的身份跟我说话?就凭你脸皮比城墙厚吗?”
一向淡然理智的谢斯咏在此时此刻,对黄氏极尽之嘲讽。
这个女人当年抛弃了她,后来又想杀了她,今天还想着让她给张蔚一家子帮忙,实在是厚颜无耻、猪狗不如!
“放肆!我是你娘,哪能跟我这么说话?”黄氏佯装的慈爱面孔一下子撕毁,变成了谢斯咏记忆里最为熟悉的可恶嘴脸,只见她理所当然道 ,“忤逆不孝,天打雷劈,大不了我去官府告你,让你这位名扬天下的神医身败名裂 ,大家想必也很感兴趣,你堂堂神医,居然敢对亲生母亲不孝。”
此话一出,别说谢斯咏想骂人,就连暗地里盯梢黄氏的曼丹也想对黄氏破口大骂。
谢斯咏神情自若,即便黄氏威胁她就范时,依旧云淡风轻道 ,“如果官府知道你当年对我做了什么,想来会是盛京人尽皆知的丑闻了。”
“你!”
黄氏面容扭曲,算是如梦初醒。别忘了她买凶杀人,对象还是大名鼎鼎的谢斯咏, 她的人脉广,还有当朝镇国长公主撑腰,区区张家,对付不了这样的庞然大物。
思及此,黄氏主动缓和了态度,对谢斯咏轻声说道,“孩子,我知道你这些年受委屈了。只是,你要体谅我的心情,我与张郎夫妻之间,本就两情相悦,要不是你那无耻父亲逼迫我,我早就与张郎成为夫妻,也不至于连累你成了孤儿。不过好在,你有幸与长公主搭上关系,我也稍稍宽心了些。你的兄弟姊妹都很想念你, 抽空的话记得去找他们,他们也很乐意陪你聊天的。”
说了老半天,重点是最后吧, 谢斯咏心里不屑。
谢斯咏久久不语,似笑非笑地凝视着黄氏 ,直接把黄氏看得浑身发冷,大汗淋漓。
厢房内,这对母女,心思各异,又全无温情 。
谢斯咏兀自站起身来,没有理睬黄氏,径直往外走去,临走时她丢下一句话,“你还真是不让我失望,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
语毕,扬长而去,徒留黄氏在原地气得脸色铁青。
刚从宫里出来的周佑宸得知谢斯咏去见了黄氏,连忙过去看她,关心慰问她。
谢斯咏回之一笑,“我没事,就是那个女人,不提也罢 。”然后就把黄氏的话和盘托出 。
周佑宸大怒,“当真是愚不可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蠢人?
“她为了张蔚求你,看样子是知道你与我的关系了 。”周佑宸神色漠然,要是黄氏以为这么做就可以给他和夫家换来富贵前程,那就大错特错了,她会让张蔚一家子后悔终生。
谢斯咏并没有因黄氏的所作所为而愤怒怨恨,不悲不喜。
“她都这么做了,我又何必手下留情?”谢斯咏将一册子交给周佑宸。
周佑宸不看也知道是什么,于是轻声告诉她 ,“师姐,这女人诚然可恶,不过我想问你,你对她是什么看法?”
“她做初一,我做十五,这才公平。 ”谢斯咏牵动嘴角 ,露出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周佑宸听完后,无声地叹气,这个女人作茧自缚,白白伤了大师姐的心。
翌日,朝堂上当今皇帝突然宣布了一件事——剥夺翰林学士张蔚官职,发配充军, 子女为奴。
据皇帝陛下的意思是,勾结乱党,发配充军。
这下可好,张蔚府上因这道诏书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