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本能地朝她走过去。
步伐又大又急。
助理急忙撑着伞跟上去。
顾北弦脱了外套,披到苏婳身上。
他个子极高,他的外套,将她大半个身子都包住了。
他从裤兜里,拿出手帕给她擦头发上的水珠。
又心疼又生气。
他嗔道:“不是说了,我来就行了,你干嘛还要来?你刚流完产,身体虚得很。万一受了寒,落了病根,等你老了,有你受的。”
苏婳这才注意到顾北弦。
原本泪珠只在眼睛里打转转。
看到他,泪水顿时成串地涌出来。
她低声说:“阿忠救了我,我来送他最后一程是应该的。”
看到她哭,顾北弦又觉得自己语气太凶了。
他动作轻柔地给她擦掉眼泪,声音调柔说:“别哭了,对眼睛不好,刚才是我太凶了,对不起。”
苏婳勉强地笑了笑,“你不凶。”
顾北弦捏了捏她的脸颊,从助理手中接过伞,罩到她头上,“以后不要这么固执了,听话。”
他熟悉的宠溺语气,让苏婳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仿佛两个人的关系,还像从前那样。
那道离婚证,形同虚设。
因为担心苏婳受寒,葬礼刚一结束,顾北弦就带着她下山了。
这会儿雨比刚才上山时稍微大了点。
山路被淋得越来越泥泞。
看着苏婳在风雨中飘摇的样子,顾北弦干脆弯腰打横把她抱起来。
在一众人中,这种举动挺扎眼的。
苏婳挣扎着,“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别逞强。”顾北弦语气坚决。
抱了一会儿,发现这样下山不好走,重心总往前跌,很危险。
顾北弦把她放下,弯腰来背她。
苏婳看着他英挺的后背,哭笑不得,“我真的没你想象得那么娇弱。我从小在山村里长大,上山下山如家常便饭。”
顾北弦懒得跟她废话。
单手把她往自己后背上一摁,直接背了起来。
爱一个人,总觉着她是天底下最弱的,处处都要人操心照顾。
对于不喜欢的人,往往觉着她聪明伶俐,丝毫不用担心。
顾北弦如今就是这种心理。
他就觉得苏婳,是个处处让人操心的小姑娘。
助理紧跟着两人,帮忙撑伞。
顾北弦吩咐他:“把伞给苏婳撑,不用给我打。
”
“好的,顾总。”助理把伞往苏婳身上挪了挪。
苏婳又悄悄推着伞柄,往顾北弦身上挪了挪。
助理看在眼里,心里好难受。
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因为种种原因分开。
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实却如此残酷。
苏婳趴在顾北弦后背上,盯着他英气的黑色短发出了会儿神。
她把脸埋在他宽阔有力的后背上,觉得从未有过的踏实。
就像小时候,在外公背上那种感觉。
好想时光在这一刻静止。
这样就能让他背一辈子了。
她抬手揽住他的肩膀。
无比贪恋他身上的温度,无比贪恋。
顾北弦也是这样想的。
如果时光在这一刻静止,就可以一直这样背着她了。
很想背她一辈子。
永远不放下。
费了很大力气,一行人终于下山。
顾北弦找了块平地,把苏婳放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说:“坐我的车回去吧。”
苏婳抬手指了指路边停着的一辆路虎,“我妈开车送我过来的。”
苏佩兰见苏婳下来了,急忙推开车门,走下来。
顾北弦瞥了她一眼,语气不悦:“苏婳刚流产没多久,你怎么能让她出来?”
苏佩兰一愣。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讪讪地解释道:“小婳非要来,我拦不住。”
顾北弦一张俊脸神色冷峻,“山上风大,又下雨,她要是落下什么病根,怎么办?你这个妈是怎么当的?”
可怜一向风风火火,从不吃亏的苏佩兰,被小自己二十好几岁的前女婿,训得一个愣一个愣的。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硬是找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她觉得今天的自己有点怂,但是她怂得心服口服。
她就是不如人家心细呀。
看看人家,又是给苏婳裹衣服,又是打伞,还一路给背下来。
她自愧不如。
苏婳轻轻扯了扯顾北弦的衬衫袖口,“不怪我妈,是我自己要来的。”
再面向苏婳,顾北弦神色温柔,“岳母粗枝大叶的,下雨都不知道上山接你一下,跟我回家吧,我来照顾你。”
苏婳顿了顿,“我们离婚了。”
“离婚又不是不能复婚,一道手续的事。”不由分说,顾北弦握住她的手,朝他的车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