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儿小妖怪最喜欢吃这个了,唉,看来得重新再种了。”
竹酒拔去那个蔫了的幼苗,摇了摇头。
这些东西极其珍贵,同时也极其难养,稍有不慎,多了些水多了些土都会立刻死给你看,娇气得很。
一般人都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去养这些东西,也就竹酒有这个时间和耐心会去细心料理,只为等它们结果时摘下来给林妍儿小妖怪吃。
竹酒本身是对吃的没什么兴趣的,他养这么多奇珍异草单纯是为了给林妍儿小妖怪做好吃的东西。
他已经这样很多年了,多到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年了。
“烛龙,你养的那朵花还没开吗?”
忽然,出现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一处石壁上浮现出了一张人脸。
竹酒认得它,正所谓山有灵,则开智。
它就是钟山开智后所产生的灵识。
“嗯,还没呢。”竹酒不怎么在意道,“这事急不来,慢慢来吧。”
印在石壁上的脸乐呵呵道:“你倒是越养越不急了,我还记得你一开始养这朵花的时候,急得很,巴不得刚种下去的下一秒就能开出花来。”
竹酒弯了下唇,笑意轻浅:“是朵很难养的花,但也是朵很可爱的花,其实开不开花我已经无所谓了。”
“看出来了。”钟山道,“我在有灵智后就一直在看你在养这朵花,这都几万年了吧?现在它化形成了小妖怪,蹦蹦跶跶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你当年的模样。”
它露出了回忆往昔的神情,颇为感慨。
“你当年也是喜欢热闹的,性子急躁,还调皮爱捣蛋,闹得这山上啊……那叫一个鸡飞狗跳,每天都跑来跑去的,哪里都想去看看,什么都想去认识一下……”
“你养的这花,像你,太像了。”
闻言,竹酒只是笑笑,没有讲话。
他养的,自然是像他。
钟山继续道:“哎,可惜你现在倒是越来越不爱讲话了,我可记得当年你嘴巴叭叭个不停,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要仔仔细细跟我讲一遍,话多到让我头疼。”
竹酒笑了一下,还是没开口。
他找了块地,挖了土,放了个种子进去,再埋上。
刚刚蔫了的幼苗,现在要重新养了。
“烛龙,你真打算就这么养一辈子的花?”钟山关心道,“她可能一辈子都开不了花,你也要一直这么养着她吗?”
竹酒拿起一边的勺子,去桶里舀了一勺水,一点点浇进了土里,不多不少,刚刚好半勺。
放下勺子,他才道:“嗯,慢慢养吧。”
想到钟山口中那朵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开花的花,他脑海中浮现出了林妍儿那张可爱活泼的脸,眉眼间都不自觉带了几分笑意。
开不开花的,他是真的不在乎了。
而林妍儿,正是钟山口中他精心养育出来的一朵花,一朵……可能永远不会开花的花。
其实在他开始养这朵花的时候就知道了,这是朵既难养,又容易得不到一点收获的花。
但他为什么还要养呢?
竹酒看着刚刚浇湿的那片土壤,想到了自己还是一条小龙的时候,也是蹦蹦跳跳的,哪里妖多往哪凑,有一天到晚都使不完的精力。
他闲不住,海里的,天上的,也全看了一个遍,也交了不少认识的人或妖,可人不长寿,妖亦如此。
而能像他一样一直活下来的,全都是成熟稳重的大妖,它们不爱玩,更不爱闹,反而还嫌他长不大似的,像个跳蚤一样烦人。
于是他只能跟那些寿命不长的人或妖玩,可总是与他们玩不长久就要面临生离死别,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他也就不愿再和那些人或妖一起玩了,可这漫长的岁月里,让他一个人精心修炼他也做不到,他不是会勤奋修炼的那块料。
一直到他找到了个种子。
一个据说开花时会实现一切心愿的花种。
但这种子很难发芽,更难养出花来,哪怕养出来,也很难养开花。
他不信邪,找了块好地方就把种子埋了进去,日夜不休的照看着它,不敢离开一点。
终于在不知道多久后,发芽了。
芽尖嫩绿色的,可爱又脆弱。
他稍微离远一点,立马就有变黄的趋势,吓得他根本不敢离开半步,天天守着它,需要什么都差遣别的小妖去拿。
烛龙知道,这花要用心养,不能怠慢半分,不然下一秒就会死给他看。
好几次他都想放弃,但又有些不服气,硬是想看看这花开花的样子,又坚持了下去。
他化为原型,盘着那朵嫩芽在中间,头在嫩芽上面,几乎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它的一举一动,生怕风大了一点把它吹折了。
无论刮风还是下雨,他一直守在它身边,寸步不离。
烈日炎炎,他也顶着个太阳用身体帮它遮着,又不能遮太严实,需要把握分寸,漏些阳光给它。
那时他想,这花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啊?
盼望着,盼望着,他终于养出了一个花的雏形。
虽然还未开花,但也让他开心坏了。
但他没想到继续养下去,没有看到花开,反而看到了一个小妖怪,她长得很可爱,笑嘻嘻的问自己叫什么,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林妍儿。
他一时不知道该拿这朵花该怎么办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思考着把这小妖怪关起来养着的方法能不能行,会不会吓到她,然后当场死在自己面前。
没人比他还清楚这花有多难养,为了不出意外,他还是打消了把这小花妖关起来养的念头,但他也绝不允许有人欺负他养的花。
这可是他养了很久的,他绝不允许这朵花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