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他的话问道:“怎么了?”
白麓伸出一个指头。
“就一天。”
林妍儿没听懂:“啊?”
白麓盯着她道:“我就放了一天的牛就把牛放丢了。”
林妍儿秒变嫌弃脸。
“咦~”
她还以为是什么“一天”呢。
原来是这么丢人的“一天”。
白麓却不这么认为,还有心思继续跟她分享。
“你知道吗?我那天牵着牛绳还没走出二里地,就撒泡尿的功夫,一转身牛就没了。”
“我当时就想完蛋了。”
“我跟我爷说我不想读书想跟他放牛,我爷那么信任我,把牛交我手上。”
“结果我牛绳都没捂热乎呢,牛就没了,依我爷那暴脾气,他不得拿藤条抽死我?那可是刚买不久的小牛犊呢!”
“我难过的一个人在外面走了好几圈,牛去哪里了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敢回去了。”
“我爷是当兵下来的,真打起来人来力气大得很,我爸都能被他一脚踹七步远,我就寻思我个那么小,我爷一脚下去不得直接把我命踹没?太可怕了。”
“所以我那天愣是没敢回家,一个人躲山里睡了一晚。”
林妍儿听到这,不由得佩服起了他。
她可不敢一个人在外面过夜,特别是这种乡下地方,离村子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就能找到蛇,甚至还有概率遇到野猪什么的。
更何况就算运气好没遇到那些东西,也有好多不知名的小虫子爬身上,又痒又疼,很不舒服。
反正她就是不敢一个人在外面过夜的,特别是在乡下这种地方。
白麓却不觉得这有什么,继续道:“结果我把我爷给急到了,他以为我出事,一个人拿着手电筒就上山找了我一宿,半夜还打死了只野猪。”
林妍儿吃惊的张大嘴巴:“你爷这么牛的吗?”
“那可不,当年他打仗吃过枪子的,好几次差点没命,一个人硬是扛过来的。”白麓得意地挑眉,“退伍时还分到了一套在北平的房子,但我爷给了别人,换成钱回老家了。”
林妍儿星星眼:“还有房子分呢,你爷爷可以啊!”
“那是!”白麓眼睛也亮亮的,他无比自豪道,“我爷年轻时可厉害了!”
很快他又对林妍儿劝道:“不过你可别学我爷,我爷是带了枪上山的,不然他也不能那么轻松打死野猪。”
“当时我爷以为我被野猪吃了,气得给了那野猪好几枪,结果后面发现我躲山上一角落里呼呼大睡,揪着我耳朵就给我拎回去了。”
“我爷说我书/书念不好,牛/牛放不好,把我骂了好一顿,然后就通知我妈把我领回城里读书去了,我妈还赔了我爷一只小牛犊。”
听到这,林妍儿也嘲笑起了他:“那你还真挺没用的。”
白麓龇牙笑,也不反驳:“确实是。”
“我爷也说我这孬样读不出什么书,但告诉我妈,说让我先这么将就读着,后面有机会他让人给我送军校去,走他的路,去当兵。”
进军校?
林妍儿惊得眼睛更大了。
“你爷爷好有本事,军校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吧?我听我爸说,他当年想进都不让进,无奈才去当了医生。”
白麓轻笑一声,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
“那可不,我爷当年当兵好像拿了很多徽章,贴胸口的那种。本来我爸可以靠我爷进军校读的,但我爸吃不了苦,死不肯去,但由于我爸是什么子女来着,不读军校也给安排进城里工作了。”
“我爷提这件事就说我爸孬孙,我爸被他骂得声都不敢吱,我妈就在旁边笑。”
“我妈说,我爸不读军校以后让我读,省得我一身蛮劲没处使。”
回忆起往事,总是快乐的。
但快乐却总是短暂的。
“后来啊,我才明白,那天牛根本没有丢,是我爷藏起来了。”
“真正丢的,是我爷跟丢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