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儿急得双脚直跳。忽然,她扑到道一身边大喊:”道一大哥,去救救小姐吧!“
见道一没反应,她一下子跪倒在地,抱住道一的腿,仰起脸,一边痛哭,一边叫道:”求求你了,道一大哥,去救救小姐!
都是我不好......呜呜,主意是我出的......我对小姐说,要是她和你同......同过房,不论真的假的,你就会去求亲,老爷也一定会让你们成亲,就不用嫁梁泰了......呜呜......小姐就这么去和老爷说了,老爷还打了她的嘴巴......呜呜,道一大哥,小姐是真心喜欢你的,宁可给老爷打也要嫁给你啊......那块小红马浴巾她最喜欢了,都送给你......你也喜欢小姐的呀,到哪里都带上......呜呜呜......“
说着,珂儿哭得更响了。
看着梨花带雨的珂儿,道一心中不住翻腾。一直以来,他以生是全真人,死是全真鬼为念,马大小姐小小一个骗局就让他放弃了这个信念,要退出全真,他实在有点恼火。可是,得知真相后,自己为何没有一走了之,带着珂儿远离战场,反而到这里来观战?自己真的这么喜欢看打仗么?......再说,自己藏着那条小红马浴巾可远在马大小姐设局之前......
想到浴巾的来历,道一心中叹了口气,也罢,看在马大小姐救过自己一回的份上,自己也救她一回吧。
说服了自己后,道一扶起珂儿,说了句,“好,我去救她。你自己躲好。”然后冲下山去。
他溜到战场边,恰好有个元兵骑马经过,他想也不想一跃而起,将元兵刺落下马,然后自己上了马,对准马兮彤所在的方位冲去。大群元兵没想到背后有人单骑来袭,被他左砍右杀,倒了一片。其他元兵纷纷举枪来刺。道一挥动梁式剑猛砍。不愧是宝剑,一下便砍断了几根,元兵大惊,他乘机夺路而去。
他还嫌马儿太慢,拔出马兮彤送的小匕首,朝马屁股上扎了一刀。马儿吃痛,狂嘶一声,发疯般地向前直冲。
......
马兮彤终于明白了比武和打仗的区别。
杀到此时她早已精疲力竭,双臂象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满鼻子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视线也一片血红,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元军却像是杀不死似的,倒下一个就又来一个。
“马小姐,坚持住,快杀呀!”耳边传来张子铨的怒吼。他的剑仍然神出鬼没,运用自如。要不是顾及马兮彤和其他手下,他早可以杀出去了。
“别管我,张大哥。你自己杀出去吧。”马兮彤叫道。
张子铨依旧在她身边奋战。
元军蜂拥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杀倒了不知多少人,却没能前进一步。马兮彤实在没力气了。她知道不能活着落到敌人手里。眼看面前的敌兵朝她当胸一矛刺来,她拿枪的手没有抬起。就让这一切结束吧。
可是,这支矛并没有刺入她的胸膛,而是咔嚓一声折断了。紧接着,一只有力的胳膊一把将她揽住,下一个瞬间,她已被抱上了马背。
马兮彤大惊,自己怎能被活捉!她在马上拳打脚踢。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兮彤,是我!我来救你!”
她定睛看去。抱着她腰的人浑身是血,脸上也糊满了血,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她是不会忘记的。
“道一!”马兮彤欢喜地叫了一声,几乎晕厥过去。
道一来不及调整坐姿,就让她倒坐马上抱住自己,然后舞动梁示剑,催马向前杀去。
剩下的义军见有人来救,士气大振,跟在马后面一起向外突击。张子铨更是豪气万丈,腾空而起,扑到元军枪林中一通猛杀。元军的长枪竟不能伤到他分毫。
这时,山口的西边扬起了阵阵尘土,跟着有人大喊:“骑兵!骑兵!”
他们面前的敌人不知怎么回事,有点发愣。道一大叫:“不要看!只管杀!”
其实他在马上已经瞥见,山口的西边,也就是义军大营的后方,有大批骑兵出现。义军没有成队骑兵,只能是元军的另一支骑兵。如此一来,义军全体崩溃就在眼前。
趁面前的敌人一时糊涂。他用尽气力猛冲猛杀,竟然杀出了重围。身后,张子铨和几个手下也跟着杀了出来。他们冲到树林边。道一将马兮彤抱下马,和其他人一起冲入林中。
此时,义军阵线真的彻底崩溃了。大群散兵不顾一切在向山林逃窜,元军忙于围杀,竟无人理睬他们几个。
“跟我来!”道一喊道。几个人便跟着他爬上山冈。道一带着他们顺利回到珂儿的藏身处。
珂儿见到道一跌跌撞撞地扶着小姐出现,激动地扑了上来,又哭又笑,连声叫道:“道一大哥,我知道你行的!你行的!”
道一让珂儿扶马兮彤去休息,自己和张子铨来到高处。只见山口平地上已经慢慢平静下来,元军正在打扫战场。
望着遍地尸体,张子铨痛心疾首地说:“都怨我。此一战全军覆没,怎对得起死去的弟兄!”
道一安慰他说:“大哥不必过于自责。元军实力太强,又装备精良。那个王守信也像是很能用兵。林桂芳赵良今硬要和他在平地上对垒,这也怨不到你。”
张子铨叹道:“虽然如此,我没有尽力劝说,也是我的错。倘若坚持上山,就算要与僮人火并受些损失,也远好于如今这样,唉......最后那些敌骑从何而来?“
道一想了想说:”我来找你们是从泷水南边的山口进来。一路上一个官军没见到,也没遇到你们有人把守。若是官军连夜以轻骑进袭,或许来得及从那里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