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崔中丞说道:“董宿卫便是阿合马遇刺时在东宫外与贼人搏斗的宫中宿卫之一。当夜,宫中宿卫共折损一十二名,其中官职最高者为值班总管高腾。董宿卫如今已外放为官,为了你的事专程从外地赶来。毛道一,你可听明白了。董宿卫刚才说亲眼看见你杀了高腾高总管。你还有何话说?”
道一的心早已跳个不停,没想到那夜他救高和尚时刺到的两个人中竟有这样的大官。按国朝规矩,寻常的皇家宿卫就相当于千户之职,那宿卫总管岂不至少是万户?杀了个万户这样的大官,看来自己是死定了。难怪夏真上师说押到大都必定性命难保。
“毛道一,你可认罪?”崔中丞问道。
道一岂肯束手就擒,他大声说:“我不在那里,他认错人了!”
崔中丞转脸看向董宿卫。
“错不了!”董宿卫也大声说,“当时虽然天黑,但有许多灯笼,他一身道衣,长相又出众,他脸上一根汗毛我都记得!”
崔中丞得意地看看道一。“听说你的长相在全真教中也很出名,难怪董宿卫两年后还能一眼认出你来。”
道一心中急转,忽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抬起头看向董宿卫。“你说记得我脸上每一根汗毛。那你说说看,我嘴角的痣是在左边还是右边?”
董宿卫盯着道一看了半天。“左边!”
道一眼睛一眯。董宿卫急忙改口:“右边!是右边!”
道一笑着把手拿开。“我脸上根本没有痣。”
董宿卫目瞪口呆。道一又对崔中丞大声说:“他根本没看清当夜是谁,请大人明察!”
“我看清了,就是他!”董宿卫也大叫道。
崔中丞愣了半天,挥手让董宿卫退下,然后对道一说:“毛道一,我知道你就是杀死高总管之人,否则绝无可能董宿卫当夜看见一个年轻道人,而你恰好第二天便不顾门规私自离开大都。”
道一听了一言不发。
过了片刻,崔中丞见他不答话,又说:”此事已明,你即便不招供也无济于事......你下去吧。“
说完,崔中丞便让狱卒把道一押回牢房。
随后,崔中丞起身离开大堂,迎面正遇见梁起兴。两人一起来到旁边一间小屋。梁起兴急不可耐地说道:”刚才大人为何不动刑?“
崔中丞道:”毛道一非市井小民,动刑他也不会招认的。“
”那该如何是好?“梁起兴着急地说。
崔中丞手捻胡须道:“此事即便没有口供,也可定罪。”
“那就好,那就好。”梁起兴露出笑脸,“想想也是,杀了高腾高总管,高家是一定要他偿命的。”
崔中丞板着脸说:“是啊,高家在朝中势大,为了高腾一事,已经追究了多少人!哼......”
见梁起兴扬起眉毛,崔中丞继续道:“阿合马遇刺当晚,右卫指挥使颜义受张易之命率部到东宫附近戒备。事发之后,颜义率先前去剿贼,不想昏暗之中,宫中宿卫敌我不分朝他射箭,颜义不幸身亡。
不料,高家一口咬定颜义乃张易同党,当夜是去助贼的。颜义死了也不放过,高家竟想籍其妻女,幸亏东宫总管张九思出来作证,仗义执言,颜家这才得以免祸,然而战亡抚恤却是半分未得。”
梁起兴听了沉默不语。过了片刻,崔中丞又说:“啊,不谈此事了......梁大人在广东剿匪立了大功,此番进京,我听说皇上会另有封赏,可有其事?”
梁起兴脸上尴尬,连连说道:“道听途说,道听途说而已。”
......
自被金归燕带去西商的宴会,已经过了差不多十天,马兮彤连他的影子也没见过,有火气也没地方发。金归燕似乎知道马家小姐还在生气,从不现身,只是派人不断送来好吃的,从开头的葡萄奶酪柳蒸羊,到后来的驼峰,鹿唇等北地奇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