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林点点头。“正是。桑波乃萨迦法王之子,因触怒皇上被贬至江南修法,由释教总统杨连真收容,两位上师奉旨来寻他,不料他早因触怒杨总统被赶走了。难道少侠知道他在何处?“
道一连忙摇头。”我只和桑波和尚有过一面之交。原来他已不在杭州......那么两位上师为何请大师去?”
仙林淡淡地说:”贫僧受邀去悯忠寺说法。“
听到悯忠寺三个字,道一眼前立即浮现出当初他在悯忠寺前烧道经的情形,不由脸上一笑。
”大师果然了得。悯忠寺乃京城第一大寺,高僧大德无数,大师到了那里,请代我向广渊和尚问好。”
仙林脸上惊讶。“少侠也认得广渊大师?”
道一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也只是一面之缘......嘿嘿,大师的催风掌很是了得。”
仙林正色道:“原来少侠只在意广渊大师的武功,殊不知佛法无边,武功不过是些微末枝,沉迷武功,只会妨碍研习佛法。”
“大师教训的是。”道一连连点头。
不料,一旁黄教主却语带嘲讽地说:“原来大师连习武也反对......不过据贫道所知,和尚不分南北,习武者众多,南方和尚还喜好种茶,说什么茶中尽是三千功德水,所谓禅茶是也。江南大寺多以茶艺闻名,尤其是五山十刹之首的陉山寺......”
仙林听到这里,脸上已经开始发红。别人都没注意,道一还啊了一声。
“对,我去过陉山寺,那里的茶可好吃了,是陉山寺主持妙高禅师亲自请我吃的。”
“云峰妙高?”仙林眼睛一睁。
道一点点头,这才发觉仙林脸色不对。黄教主还是没注意,又笑着说:“看,毛少侠也表赞同。不知大师所在上天竺寺又于五山十刹之中排位几何?”
仙林使劲喘了口气。“陉山寺不过是禅院五山十刹之一,与我上天竺寺何干?”
黄教主脸上惊讶。“贵寺难道不修禅?”
仙林冷笑道:“难道黄教主不知佛寺也分禅寺,教寺和律寺?从前我上天竺寺乃教院五山之首!”
道一一听,顿时想起三年前在广东夜宿南华寺时,听一个叫琴堂的和尚说起佛寺的区别。其中禅寺讲求顿悟,教寺专门研究佛经,而律寺着重执行戒律。那个琴堂和尚,道一后来在余杭陉山寺又见到过,他还是那里的首座。
只听仙林继续道:“江南佛门不幸,律法不振,众僧只空谈顿悟,以致无人研习佛经。长此以往,天下佛门必讥笑我江南人不懂修佛。”
黄教主呵呵笑道:“我也听说江南佛寺里的和尚多半不识字......”
“罪过罪过。”仙林脸上大惭,连忙合十,然后转脸怒问道一,“你吃过妙高老和尚的茶,你老实说,那里的和尚识字不识字?”
道一嘴巴一张,只好支吾道:“这个......我不知道。我去的时候,陉山寺里正大兴土木,人人忙着造房子呢。”
仙林点点头,脸色转而变得坚毅。他吸了口气说:”只要贫僧有一口气在,定要弘扬我佛教正法,倾力扭转江南乱局,让这些禅寺改弦更张!“
道一只好说是。黄教主和张道贵也笑着点头。
这时,跟着道一的汉子终于上来要拉他走。黄教主却伸手一拦,那汉子说:“老道士,你别多管闲事,他可是朝廷重犯。”
黄教主问道一:“全真教真的把你赶出去了?”
不等道一回答,那汉子又说:“可不是?听两位上师说,他参加叛乱,全真教还把他废了。”
说完,那汉子便扯着道一走了。
......
接下来的日子,客船继续北行,已经进入沧州境内,离大都越来越近。或许是一路无事,也或许是道一答应不逃跑,不仅几个汉子对道一越管越松,夏督师兄弟也越来越不在意,经常在船只靠岸的时候上岸溜达,船上只剩几个汉子看管道一。
船在东光县城靠岸后,在仙林的说动下,夏督师兄弟和他一起上岸去参观县城里的铁佛寺。一个时辰后,上岸的客人陆续返回,可仙林和夏督师兄弟还没回来。
客人催促着船家开船。船家不肯,说两位上师有吩咐,一定要等到他们回来才能开船。众客人无奈散去,可过了一会儿,两位道士找到船家,坚决要求开船。
船家为难地说:“他们可是上师,怎好得罪?”
黄教主一捻白胡须道:“怎么,贫道你就可以得罪了?贫道可是奉旨进京,误了行程,皇上怪罪下来,你可要脑袋搬家......你看看,这就是圣旨!”
看黄教主捧出圣旨,船家吓坏了,张道贵又说,两位上师不见了船,一定会骑马赶到下一站去。船家犹豫再三,终于命令伙计解开缆绳。
客船缓缓离开码头。黄教主立即溜进船舱,迎面正碰上两个汉子。
“船怎么开了?上师还没回来呢!”两个汉子边嚷边朝外跑。
黄教主手中拂尘连挥,两个汉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