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兮彤轻哼一声。”原来如此......不过,我也有疑问,为何众位长老非要进山来不可?为何不能在安庆府商量出人选?“
”这个嘛......“善来脸上微笑。”姑娘留下来便知。“
于是,马兮彤跟着善来回到二祖讲经台前。奇怪的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善来说,众长老一定是先走了。马兮彤问去哪里了,善来只是让她跟着走。
这样马兮彤又跟着善来来到无相寺后,司空山的脚下。那里有一座破败的小殿,殿后紧挨着一处峭壁。就在峭壁的边上耸立着一块巨大的岩石。只见众位长老并排站在巨岩前,神态十分虔诚。
过了片刻,从巨岩后面闪出一人,马兮彤吓了一跳,以为他是从峭壁下飞上来的。等定睛一看,才发觉是赖庆方丈。
善来解释道,山岩背后有个小洞,小到仅能容一个人藏身。这个小洞就是当年二祖慧可成年打坐的地方。马兮彤看到赖庆出来后,另一位方丈接着又转到山岩后边去了。
就这样,众位长老轮流去小洞里,过一阵就回来,也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马兮彤只好在原地等着,等到所有长老都去过小洞,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终于,长老们离开峭壁,重新来到寺前,就围坐在讲经台前,个个神态肃穆,仿佛台上就是二祖慧可似的。
待众人坐定,径山寺妙高方丈来到众位长老面前,与每个人轻言几句,个个都在摇头。
最后,云峰妙高站到众僧面前道:”老衲已经问过各位。二祖大师并无开示。既然如此,请诸位不妨畅所欲言。“
听到开示二字,马兮彤终于明白他们去那个小洞做什么了。
只见一位长老首先起身道:”我禅宗自百丈怀海订立门规以来,早成定例。《禅门规式》说的明白,精进以持戒为第一,疾病以减食为汤药,烦恼以忍辱为菩提,是非以不辨为解脱。不辨不争乃我禅门大智慧。
因此,对于京门沙弥之诽谤,我禅门应不辩不争。久而久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对,辩不如不辩,是非何须辩。”立刻有人这样附和。
众僧听了纷纷点头。
这时,那个胖和尚说:“可是这回事皇上召见。我等岂能抗旨不尊?”
庆赖方丈道:“皇帝召见,免不了让我等与教寺律寺高僧辩论,住持若想犯门规,住持自可以去。”
胖和尚一听,立即低头不语。云峰妙高见状道:“皇上让我禅宗进京,若是不去,皇上恐怕会以此为由打压我禅宗。不知诸位有何对策?”
众僧一片沉默。
过了片刻,善来方丈说道:“他要打压便打压。以贫僧之见,如今天下佛寺,十之六七为我禅宗,皇帝这回不过是以此狂言为借口。我禅宗派不派人去都一样。”
善来的话让一众长老又纷纷点头。
云峰妙高见状又说:“皇上打压可大可小,若是下旨废天下禅寺,那又该如何是好?”
善来道:“佛法自传入中土,皇家灭佛已不止一回。北魏当年,崔浩请泰武帝灭佛,不过五年,崔浩灭族,泰武帝遇刺。北周武帝灭佛,又不过五年,武帝得恶疾而死。
唐武宗自灭佛至发疽疮而死,也不过五年。若当朝皇帝灭我禅宗,也自有果报。”
仰天寺行空方丈听了摇头。“江南禅宗兴盛,若遇朝廷打压,或可以幸存,江北禅宗恐怕就毁于一旦了。”
江北八大名寺的方丈纷纷点头附和。
就这样,南北禅寺的住持和其他高僧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大多数都以为应该谨守门规,不辨不争。一有人露出应该派代表去辩论的意思,立刻就会有人提议他自己去,说话的便沉默了。
同时,众位高僧都对皇帝强力打压禅宗的后果忧心忡忡,可是一时间又想不出对策。眼看太阳一点点偏西,讨论一直在原地踏步。
马兮彤在边上看着这些高僧大德议论,一开头还有点兴趣,到后来却越听越不耐烦,干脆离开讲经台到四处转悠。
等她回来,众长老还在那里坐着,都在闭目沉思,连说话的也没一个,像是在冥想,又像是在等禅宗先辈开示。
马兮彤不由心头火起,时候已经不早,再这样下去,今天还走不走的成?
想到还在安庆治伤的杨四十,马兮彤终于忍不住了,噔噔噔冲到讲经台上,一屁股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