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清晨,野外的空气格外新鲜,微风轻抚着树林,吹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作响,也撩拨了在地上躺了整整一夜的老人。
是的,呼药伯还没死。他的身体很虚弱,尤其是他昨天折断的左手臂和右腿,此时都还有强烈的痛意,不过他却没有叫喊,命悬一线的他怕不是嚎一嗓子就一命呜呼了。
地上的老人废了老大的劲儿也没爬起来,又安静地恢复了许久,只好回忆起昨天的事,至今都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啊呀,我命苦吖!”呼药伯老泪纵横,悔不当初,又有点庆幸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还好有“假寐丹”和“龟息术”保命,不然有十条命都不够人家嚯嚯的,自己一个勉强筑基的修炼老者基本上要当场殒命在此。
“陆棋鸣,你给我等着!”呼药伯急火攻心之下吐了一口又一口老血,摸着胸脯骂道,“可恶!都是因为你。”
幸好呼药伯一直躺在地上,还看不到远方的家里情况,不然年纪大了的他一旦受不了,导致血脉喷张、气上心头就可能暴毙了。
……
流水淙淙而过,群山万壑之间,一片绿意盎然的树林。茂密的枝叶遮挡住了日头,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有些阴暗潮湿。
一名灰衣少年坐在草丛中,他看上去十岁出头的样子,脸色苍白,眼神无神,身体瑟瑟发抖,嘴唇也干裂的起皮。
此时他双目微阖,长睫覆盖下来,眼睛紧闭,看起来似乎陷入了沉睡。
忽然,一道清脆的鸟鸣声响起,这时候少年缓缓睁开眼睛,他眼睛里布满血丝,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随后少年站起来,向着前方走去。他走的很慢,步伐虚浮,像是踩在棉花团上,每走两三步就会停顿一下,好像很累的样子。
终于,在前行了几百米后,少年在一个巨大的湖泊前站定,湖水湛蓝,倒映着少年的容颜。
烈日炎炎,他用手抚了抚岸边的浮藻,低头咕噜咕噜地大口喝水。过了良久才将湖水喝尽,然后擦掉嘴角残留的水渍,这才平静了下来,呼出一口浊气。
“终于活过来了!”少年喃喃自语。他已经跑了一天一夜,没这么休息过,生怕有人追上来。
两日前,陆棋鸣本以为此生无望的时候,门外的敲门声救了他。
但这变数并没有让他高兴的太久,因为他的右手掌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刺痛与发胀,再听到外边那人的熟悉又陌生的声线,无不指向那位神秘的鬼佬。
稍后,他隐隐约约听到了门前两人的对话,虽然不知道什么缘由致使他们打起来,但这是不可多得的逃跑的好机会。
再听完两人一阵乱糟糟的骚动后,打斗声渐行渐远,他知道时机到了。先前极力驱动的易筋经已经能使他勉强恢复行动力了,因此他才可以偷偷地从后门溜走。
于是,这么一个不大的孩子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百里奔逃,直到刚刚他才喝了一点水,因为那个老家伙不知道给他喂了个什么玩意,一入口就粘稠不已,还卡嗓子,既张不开口,发不出声音,自然也没吃下东西。
“哈啊!跑这么久了,应该也不会追上来了吧。”陆棋鸣呛着嗓子,一脸苦相地原地罚站。
不过,这么一停歇下来,反倒是感觉没那么饿了。随后,他低头注意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眼底闪过厌恶之色。
二话不说,少年直接褪下了自己脏兮兮的衣服,一把丢到湖里;自己也光溜溜的一猛子扎入水里,好不爽快。
两刻钟过后,赤身的陆棋鸣带着清洗干净的衣服上了岸,他的精气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衣服还湿漉漉的,陆棋鸣把它铺好在草坪上晾着,自己则是一丝不挂地到处眺望着,还好周围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人。
湖边有一块青石板,少年走过去坐在那上面,抬头仰望天空,湛蓝的天幕上,白云悠然飘动,看上去非常惬意。
他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口浊气,随后伸展四肢。
“陆棋鸣,你要振作,活着回去!”
陆棋鸣在心里默念道:你现在还没死,只要熬过这段最艰难的日子,你就会活下来,你一定可以!
给自己鼓劲的少年拍打自己脚趾头上的草屑泥土,随后拿起旁边的石块丢了进去。
“嘭......”的一声,那块石头被抛起来,落在水面溅起了小小的浪花。
“啊!”陆棋鸣发泄完毕,精神头一下来,直接瘫软在地。
过了许久,未时三刻。一位农妇打扮的大婶端着一盆衣服来到了湖边,随行的还有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可爱小女孩。
大婶自顾自的洗刷着脏衣服,由着小女孩在周围玩耍。
“哎呀!”
小女孩突然发出来一声尖叫,大婶闻讯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儿,跑过来问女儿怎么了。
此时的小女孩羞红了脸,一手捂着眼睛,一手在空中胡乱地指着:“妈妈你看,那边有个不穿衣服的大哥哥!”
睡得正香的陆棋鸣也被这一声稚嫩又惊扰的声音吵醒了,揉着眼睛扭过头望去,这才察觉到不远处有两个陌生的异性在迷惑地盯着自个。
我去!陆棋鸣吓得一蹦三尺高,连忙遮着秘密部位转身想要逃跑,可没走几步才意识到衣服没拿。
结果,他又一身亮堂堂的当着母女两人的面回去拿衣服,搞得大婶也不好意思看了。
“咦惹!羞死人了!”大婶误会他毫无顾忌地跑过来,护着女儿就要拦截,“流氓孩子,别过来!”
小女孩也跟在大妈屁股后面,不断挥舞着拳头,“流氓哥哥,流氓哥哥!”
好容易揽过衣服的陆棋鸣,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位大婶脸红耳赤的模样,自己脸色也是涨得通红,连忙解释道:“婶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棋鸣的话没说完,女大娘已经骂骂咧咧的了。见她不听劝,陆棋鸣只好抓着衣服踉踉跄跄地跑了,留下了在风中凌乱的母女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