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的黑色粗布窗帘遮住了外界的光线,让这个充满颓废气息的屋子如愿以偿地停息在阴暗的怀抱里。
对赫柏来说,这一切棒极了。
但仅限于今天之前,桌上不知是谁潜入房间留下的红色字条成为他内心恐惧的源头,让赫柏不敢钻出衣柜,算算时间他已经在衣柜里躲了一天一夜了。
这样下去他会死在衣柜里,他必须离开衣柜,很好……
可是为什么自己要去杀人?!
邻居好像是个刚大学毕业的胖子,难道他工作的第一年就惹了道上的大人物吗?
可为什么要让自己来杀人?!
这里是一楼,黑帮只需要攀墙而上,将枪口隔着玻璃对准正在床上酣睡的邻居,暗杀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再来当替罪羊了。
赫柏下意识地看向右侧的窗户,窗帘没能完全遮盖的一道竖着的狭小缝隙,留下字条的人会不会正在透过缝隙窥伺着他?
赫柏这才惊觉自己手里正捏着那张给他带来无尽恐惧的字条,他已经在思索中遭陌生力量驱使离开衣柜,浑身赤条条地站在肮脏的地板上,窗帘被风鼓动,赫柏惊恐地四周张望——仿佛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他缩头缩脑地踩过地上凌乱的衣物,不停地折磨灯泡的开关。
室内依旧黑暗,赫柏这才回想起来,不仅他的生活储蓄已经在昨天挥霍一空,水电也被愤怒的房东不留情面地掐断了。
砰!
窗玻璃应声破碎,赫柏前面半米位置的地板炸开一个凹坑!
“我干!我干!我全部都干!求求您别动手!”
赫柏两股战战,用这辈子最迅速的动作把衣服套在身上。
那张字条在地面上并不平静地躺着,红色的字迹在昏暗的室内都很刺眼——
【去杀你你的邻居,不然你会替他挡命】
赫柏用颤抖的手打开被铁锈侵蚀地分辨不出原本模样的房门,刚踏出房门他又迅速转身去了厨房,提着一袋隐隐发臭的黑色塑料袋出来。
从楼梯间的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将赫柏的影子打成矮小的模样,赫柏本就矮小,又习惯缩肩耷背,赫柏鼓起勇气敲响邻居家的门。
“你好!有人在家吗,我是你的邻居,我家煮的肉好像吃不完了,您如果不嫌弃……”
赫柏没有在腹中打好可靠的草稿,不禁把后面漏洞百出的话吞回肚子里。
他继续敲门,沉闷的响声在楼梯间回荡。
“哎,你找小杨啊,他上的是夜班,估计现在正在里面睡着呢。”
赫柏抬头看向上面,层层灰色的台阶上有一个穿着花布衫的老太太,扶着楼梯扶手站在旁边,刚才是她在说话,老太太的面容很慈祥,让赫柏想起了自己的奶奶。
赫柏有种秘密被撞破的恐慌感,腿不听使唤地向后退了一步,心跳速度也加快。
“你手里拿着的……小杨吃不了,可以给我啊。”
那只是赫柏的说辞!
其实塑料袋里哪有吃不完的肉……
那只是赫柏临时编的谎话。
“咦?我早晨出去买早点时好像见到小杨了,他在地下室的仓库里和牌友在打牌……奇怪,我分明记得小杨有工作啊?”
见鬼,为什么出门买早点会经过地下仓库?赫柏吞咽一口唾沫,悄悄向后退,好在老太太扶着脑袋迷迷糊糊地向楼下走了,也没再提起肉的事,这让赫柏稍稍松一口气,然而还有更要命的事,自己这个邻居不打算开门,那赫柏该怎么杀死他?!
靠诅咒吗?
23岁,赫柏已经过了学习的年龄,现在学习诅咒术已经太迟。
“老太太刚才说……邻居在地下室里?”
赫柏很害怕那声枪响再出现在耳边,他没有第二条命可以试错,然而老太太的话里也全是矛盾和错误,赫柏现在需要在大错误和小错误里选择一个,然后迈出步伐去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