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1）

琴键被轻盈地敲击，前奏温柔低沉，又延绵纠缠，脸颊也许涨红，他倾情表达着，用力表达着只能展露部分的爱意。庭院中，午后的缓慢时光，谈天说地，一人吃下一口最甜美的苹果，倒下的棋子，共同完成的乐谱，月光点击海面，粼粼闪动......又顷刻转入激昂，那是毫无保留的祝愿，投入那广阔的天空，投入那无垠的自由，轻柔的和弦，隐藏在热烈之中。过去的无忧无虑从不是束缚，而是不会枯竭的力量，那是足以支撑我的力量，希望于你而言，也能如此。

琴声继续诉说着，无需铭记，无需怀念，无需后悔。

橙黄色的阳光洒在琴键上。他们似乎回到那个夏天，结伴与热闹的街道，人们都祝福着英雄的孩子，美好的少年。

尾声却只是草草结束。

男子失神。

少年抿紧嘴唇。

1

即使病入膏肓，即使千夫所指，她也会高歌，她深知何为美，她心无愧疚，她歌颂之物另有其他，这个荒谬的，百般荒芜的世界，竟能诞生如此绮丽之物，即是她赞叹之处，就是她讴歌之物。诞生于她心中的，在他人身上无从找寻的，无比纯净的真心。她从不怨怼，她深爱着憎恶着她的一切，即使是掠夺，她也只会闭上眼睛，她会在她心中高原，守候，听着风的轨迹，感受不被污染的清澈，她会梦见相恋之人，可绝不会埋怨他让她等了如此之久。

2

试问，有哪一个英雄在成为英雄之前就被人们所发现？

在我看来，世人毫无眼光。

人们似乎难以接受英雄诞生在自己身边。无论本身有多么低劣，无力，也绝无法接受，承认他人优于自己，无数的借口，无数的逃避，在明镜之前，在无人之际，他们仍无法以真实面目存在，只有，错把那用来伪装的皮肉当做自己，才能理所当然地活着。可是，即使这样，即使卑劣如此，他们也会嘲笑理想的诞生，嘲笑英雄的诞生。他们理所应当地睥睨英勇，理所应当地嘲弄纯粹。他们对向强者屈膝过于习以为常，比起汲取艺术中的能量，他们刚满足于阅读大师名篇时的虚荣，忘我地拘泥于沽名钓誉般的行为之中。记住复杂的名字或者学名，对其意义不求甚解，只为作为吹嘘自己，用于暗示的谈资。

无论有再多纯净的事物，也无法消除满溢而出，肆无忌惮，张牙舞爪的丑恶，如同无论有多少出类拔萃的英雄，也改变不了人类整体的愚昧。

无论怎样刺眼的真相摆在眼前，他们也会选择无视，仅是影响了切身利益。对呀，就这样尝试说服自己，你是对的，这才是符合你身份的行为。你本就是害怕改变，无论多少次重蹈覆辙也无法向前踏出哪怕一步的胆小鬼。

他们当然想不到会是那个人，对啊，怎么偏偏被选中的是他呢？

可是再重来多少次，觉醒的依旧是他，他身边的人依旧对这奇迹毫无感知。

我早说过我的不同。

可总是有人手持那种程度的东西，对我说，他才是被选中的。

历史总是会重演，宵小之徒只会一败涂地，即使他们位居高位，即使他们富足。因为他们拥有最好的条件，却能在历史的长河中一事无成。这反而不是一种十分出众的能力吗？

对呀，就这样继续安慰自己，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做到这种程度，不是再适合你不过了吗？

只要露出半分不甘，他们就会嫌恶，就会我指责没有气度，只要露出半分痛苦，他们就会如同触发了特定程序一般，讥讽，劝导我别那么脆弱，无论我遭遇了什么，无论他们是否能承受同样的苦痛。他们只要像一直以来一样，畏缩地躲在人群之中，阴险地议论，如蛆虫般蠕动着活着，在任何强大的人面前都卑躬屈膝，畏惧阳光，畏惧自我，在角落里怀抱着虚伪的，卑劣的，能够维护可笑的自尊的事物虚度终生就可以了，就算他们如此不堪，我也会为了谋求世人的福祉之时，不把他们排除在外，我甚至不会因为他们毫无眼光而感到愤怒。可他们偏偏要挡我的路。

他们会在交心之际，权衡利弊。

由此，我无比愤怒。他们不配得到拯救。即使自知自身的卑劣，他们也会有借口吧。

为什么看不见，为什么不明白？我们明明目睹了同样的，为什么得到的答案会如此大相径庭，为什么错到我连嘲笑都不忍心，还能如此坚定？

我毫无意外地痛苦。

但我仍旧想要拯救，因为绝对有人是无辜的。

但我也失去了全部耐心，我不想听任何人的任何狡辩，我憎恨所有无动于衷的人，我憎恨促成这残酷世界的每一个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