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程务挺与中书令裴炎不合。
两人有矛盾。
这倒是新奇,裴范、裴伉等千牛卫闻言,不由神色微顿。
“臣,并没有听说这件事情啊。”
“程大将军可是中书令一手提拔上来的,怎么可能与中书令不合呢?”
两人似在自言自语,似在回应皇帝李显。
不过想来,陛下总不可能随意编排两人闹矛盾的舆言吧,或许这段时间大将军和中书令确实产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
上阳宫内,李显令宫人在院内煮菜,静静的享受这难得的平静时光,千牛卫们用完膳后,也回到了宫门外继续镇守。
良久后,来了一位大臣。
当朝正四品下官员,散议大夫鱼保业。
“陛下,父亲让臣请陛下至紫宸殿,处理政事。”
鱼保业头戴五梁进贤良冠,冠帽前高后低,上有展筩,用漆纱等材料制成,饰以金、玉,身着绛红纱单衣,留着简短的胡须,双目很有精神,约三旬左右的年纪。
“朕这段时日感到有些劳累,并不想至紫宸殿处理政务了。”
“另外,每隔一日的朝会,朕已经请天后主持。”
李显看着鱼保业道。
鱼保业很明显的目光微闪,然后恭声道:“陛下贵为天子,合该处理天下之事、庙堂政务;并且陛下春秋鼎盛,又怎可将政事交于天后处理呢?”
他的神情很是诚恳,恭恭敬敬的向着李显屈身。
无论是谁,此时都会下意识的认为鱼保业是个忠臣。
李显则立刻摇头道:“爱卿无需劝了,朕心意已决,天下事皆交于天后操持。”
“朕觉得这上阳宫,挺清静悠闲的。”
关键的时刻来了,李显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对于皇权的眷恋和不舍。
不然,灾祸将至。
鱼保业是否是忠臣,他不清楚,但鱼保业的父亲是当朝侍御史鱼承晔。
鱼承晔,武后手下的鹰犬之一。
唐朝侍御史,除了负责属于自己的政事外,还负责单日请皇帝上朝,双日请皇帝到侧殿处理政事。
鱼承晔是武后的人,这谁都清楚,本该是侍御史余承晔亲自来请他的,但现在来的却是鱼承晔的次子鱼宝业,很明显其中或多或少有着武后的授意,想试探他是否还惦记着皇权。
无论是否有这个可能,他都不能有任何疏漏的地方。
其实最出名的,还是鱼保业的兄长鱼保家,不过鱼保家并不喜欢做官,而是喜欢研究机关器械。
“唯。”
鱼保业见皇帝始终不肯前往紫宸殿,心中了然,然后恭身退下。
李显依旧在等待着母后那边的最终决定。
时间缓缓流逝,到了中午,李显依旧选择用完膳后,将宫廷膳食分享给裴范、裴伉等人,以示恩宠。
中午刚刚用过膳,洛阳宫内,传下诏令。
豫州刺史韦玄贞,贬为国子监录事。
太府卿同书中门下三品韦弘敏,贬为太史局监侯。
两个当朝三品重臣,直接被贬为从九品的芝麻小官!
国子监录事,就是个负责国子监学生们的登记、记录、成绩汇总工作的一个小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权利,太史局监侯同样是从九品的小官,更加无用了,主要负责观测天文的变化,包括日月星辰的位置、运行轨迹以及异常天象等,并进行记录和报告。
刚刚提拔的属于自己的部分力量,被瞬间清空,李显心中并不是很好受,不过这已经是个很好的结果了。
若非他昨夜入洛阳宫内向母后请罪,国丈韦玄贞很快就要被流放至钦州,不久郁郁而死,韦玄贞妻子崔氏被钦州首领宁承兄弟所杀。
四子韦洵、韦浩、韦洞和韦泚全部遇害。
韦弘敏做罪,贬为汾州刺史,从此于史料中无任何记载。
想来,很有可能也死于非命,或者消失了。
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甚至李显很满足,因为母后选择罢免韦玄贞和韦弘敏,而并没有对自己动手,这说明母后对于他顺从的结果很满意。
暂时,安全了。
至于韦玄贞和韦弘敏的罪名,则是‘教唆皇帝,口出荒诞言语’,这个罪名和莫须有也差不多,但也确实符合常理,毕竟昨日自己在朝堂上说出的‘将天下与韦玄贞’,被视为是韦玄贞和韦弘敏教唆的,强行施加也并非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