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玄凌又去了行宫,众人到皇后宫中神情都有些恹恹的。
昌婕妤坐了会,终于忍不住:“娘娘,行宫的那个狐媚子也太过分了,以为不到宫里来,就可以不守规矩,日日霸着陛下吗?”
“您身为皇后,也该拿出个章程来。”
这还是朱宜修第一次意识到皇后难为,没想到还有被昌婕妤承认是皇后的这一天。
皇后抿了口茶,安抚道:“陛下宠谁不宠谁,你我身为后宫之人,不可干涉。”
昌婕妤古怪一笑,目光直刺陵容:“是啊,陛下宠爱行宫的一个婢女,在场的恐怕有人比咱们还吃心呢。”
昌婕妤摆明了说陵容,陵容优柔一笑:“昌妹妹这是说什么,你不高兴叶氏得宠,大家不都在安慰你么?”
“就连皇后娘娘都特意嘱托你,果然是姑表姐妹,和咱们比,就是不一样。”陵容说罢,掩口一笑,端的是风情妩媚。
昌婕妤看在眼里,心中愈恨陵容这张脸。
想到琼脂探来的消息,心中有了把握。
“都说瑶妃娘娘受宠,如今终于知道为什么了——就是这份嘴甜,旁人也比不了。”
“难怪陛下沉迷叶氏之外,懒得见我们,却愿意见你。”
陵容心中暗笑昌婕妤的挑拨简直是小孩子气:“妹妹说笑了,本宫不过是比妹妹早入宫几年罢了,若是妹妹入宫得也早,怕是如今早已是贵妃之位了。”
陵容说完,便响起许多附和之声,有的说昌婕妤出身高贵,有的说昌婕妤生来自带祥瑞……
昌婕妤沉浸在众人得追捧之中,却没看见皇后得脸色越来越白。
“好了,既然无事,那就都散了吧。”
皇后还是嘱托了一句:“虽然陛下不在宫中,但是该守得宫规,也不得松懈。”
“若是叫本宫捉到犯上作乱之人,一定不会轻饶 。”
众人诺诺称是。
出得凤仪宫殿外,才发现今日竟是个好天气。
秋末凉爽,天高地迥。
众人在凤仪宫寒暄了几句也就散开。
凤仪宫总领东西六宫 ,位于中轴线上,下接太后的颐宁宫。
从凤仪宫到各自的宫殿,曲曲折折,有许多路可走。
若有交好的,一同走过前面的大天井,再各自回宫,也是有的,不过走过天井没多远,就是太后的颐宁宫,为了不打扰太后的清净,很少有人走得这么深。。
因此更多的,则是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去。
陵容近日身子惫懒,有意多走两步锻炼锻炼,看着天气晴好,便选了从天井走,顺便还能看看太后或者谦昭容 。
沈眉庄讨了太后的欢心晋封恪容华,陵容总有些担心谦昭容。
而昌婕妤,今日竟选了和陵容同样的道路。
昌婕妤有意无意地一直跟在陵容身后,在她身后,还跟着前年入宫的穆贵人、方才人、仰良娣等人。
那几个大约藏不住心思,边走边窃窃私语,还时不时朝陵容看去。
人不是陵容找来的,那就只能是昌婕妤找来的了。
纠结了这一群乌合之众,也真是难为她了。
陵容全做不知,依旧坦坦荡荡往颐宁宫去。
此举正中昌婕妤下怀。
颐宁宫内,谦昭容与恪容华一左一右在旁边伺候。
看见陵容与昌婕妤一同进来,太后不禁眯起了眼睛。
这两个个人交好,对朱家可是不利啊。
太后久历江湖,再看见仰良娣等人进来之后,不禁坐直了身子。
几人天南地北聊了一会,说起玄凌如今但对于叶氏的迷恋,太后也摆出了态度——她可以容忍玄凌在行宫宠爱叶氏,但是绝不能将她带入宫中来。
这也是抱着有一天,玄凌会因为种种麻烦,而忘记叶氏的想法。
胡蕴蓉作为太后的表侄女,也极是擅长撒娇,逗得太后胡哈哈大笑。
说着说着,胡蕴蓉突然看向陵容:“瑶妃娘娘,听说你宫里有一位积年的老嬷嬷,十分擅长调理妇人身子,”
昌婕妤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嫔妾自从生下和睦之后,身子始终不太爽利,不知可否借娘娘身边的人一用?”
昌婕妤说的,是陆嬷嬷,还是芳缕?
陵容看向太后,见太后也有几分感兴趣,便说了起来:“昌婕妤说的,不知是哪位嬷嬷?”
“自从宝哥儿出生之后,陛下赐了好几位嬷嬷,我还不知道婕妤说的是哪位呢?”
陵容不等昌婕妤说话,便笑着看向太后:“怪不得人人都说太后娘娘宠爱昌婕妤,婕妤妹妹比臣妾还了解长杨宫里的人,反倒是臣妾自己迷迷糊糊的,真叫娘娘笑话了。”
言下之意,就是长杨宫,没有昌婕妤要找的人。
而昌婕妤探听长杨宫的消息,又居心何在呢?
太后眯长了眼睛,看向昌婕妤:“哦?蓉儿可不要使性子,你要什么好的,哀家不曾给你?”
昌婕妤的笑容十分得意,十分笃定:“娘娘,那位嬷嬷,若是嫔妾说起来,您定然也是十分熟悉的。”
太后果然被吊起了情绪:“这我倒奇怪了,是什么嬷嬷能叫你这个猴儿惦记?”
昌婕妤笑容不变,眼中似乎有刀向陵容飞过来:“嫔妾说的,是芳缕嬷嬷呀。”
芳缕?
太后以赢家的身份,从久远的记忆中泛出 了一些关于芳缕的印象:
擅长刺绣、先帝定懿夫人的亲信、闭守宫门近二十年……
还有,还有一道特殊的谕旨。
其实太后对于芳缕在陵容宫里伺候的事情,不是不知道,只是碍于玄凌亲自下旨,自己不好反驳。
如今昌婕妤提出来,太后瞌睡正来了枕头:“芳缕,哀家有几分印象。”
“是不是那个奉命闭守毓璋宫的?”
昌婕妤很快接上:“正是。太后娘娘记忆过人,正是先帝下令不许出毓璋宫的那位姑姑,如今正在瑶妃姐姐宫里伺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