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玄凌能看在梅花的面子上,重新看到自己的美好。
胡蕴蓉看见沈眉庄也这样妖妖调调上来,气得痛饮了一杯蜜酒。
人家瑃贵人十七八岁的年纪上来抚琴,她沈眉庄入宫十年了还来显摆什么?
胡蕴蓉一看见沈眉庄,就想起了她从前利用和睦去甘露寺给甄玉嬛通风报信的事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沈眉庄弹奏之后,冷冷嘲讽道:“沈贵人一向以菊花自居,怎么今日也改弹梅花曲了?”
“人说春兰秋菊,如今大正月里,可不是菊花的日子。”
沈眉庄不愧是甄玉嬛的姐妹:“娘娘此言差矣,只要陛下喜欢,嫔妾愿叫秋菊四季不歇。”
胡蕴蓉辩嘴辩不过,只好冷哼了一声。
玄凌对于沈眉庄的着意讨好并不在意,只是《梅花三弄》的琴声倒底让他侧耳多听了会子。
只这一会儿,就叫沈眉庄觉得胜券在握,现在只差一个玄凌去颐宁宫探望太后的机会了。
过了元宵,太后果然将赵王予涵送去了凤仪宫,对玄凌的说法还是那一套。玄凌对于上次的事情心中也很疑虑,皇后抚养予漓和胧月时间不短,两个孩子都平平安安长大了,胧月还十分依恋皇后,可见皇后心中还有几分慈母之心。
不过,甄氏作为双生子的生母,也不会做出伤害亲子的事情。
也许,这只是一个意外。
玄凌尽量在心中这样劝自己,不过他在后宫近四十年,当然知道宫中从无意外。不过是因为后宫众人,哪怕是皇后的位置,生死也只在自己一念之间。
皇后也好、甄玉嬛也好,她们所能掀起的风浪,在玄凌眼中,不过是小儿戏水而已。
他作为皇帝,只需要一根手指,就可以止住洪水泛滥。
雷霆雨露、生杀予夺,皆在他操控之中。
淑妃已经育有两子、与甄玉嬛不睦,贤妃、德妃不可教养皇子,昌敏夫人有亲女和睦、谦妃无子但性格弱些,况且文贵嫔的予沐还打算给她,宁妃、杨贵嫔都有子女……
其余人不是性子浮浅就是位份太低,都不合适。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皇后。
其实玄凌心中还有另一个心思,甄氏与纯元样貌太过相似,甄氏的孩子,在他心中就像纯元的孩子一般。
皇后与纯元是亲姐妹,由她来照顾纯元的孩子再合适不过。
赵王进了凤仪宫,甄玉嬛和胧月这对母女,第一次在同一件事上有了相同的态度。
只不过一个恨皇后抢夺皇子,一个恨皇子抢走母后照顾。
滟嫔的胎已经六个月了,她不受太后喜欢,就连去给皇后请安,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偏偏玄凌喜欢她的冷性子,阖宫里都没人敢惹她。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齐王妃朱文秀。
她是朱家的女儿,在太后那里,比皇后还受宠。时不时便请了进宫说话,顺便问问予漓的情况。朱家所有的东西都押在予漓身上了。
从陵容生予鸿那年,将予漓的玉碟记在皇后名下的时候,就在为这个嫡长子的未来铺路。
朱文秀对自己的身份非常明了,那就是现在的齐王妃、未来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皇太后。
她每每入宫请安,贵嫔位以下的,连眼都不抬。偏偏为着太后的关系,还不能苛责她遵守晚辈的礼节。
朱文秀出宫时,身边的宫女不小心引错了路,正看见在外走动的滟嫔。
她傲气,不与滟嫔行礼,滟嫔更硬气,拿出长辈的款,硬逼着她请安。
朱文秀起先挣不出礼仪,憋憋屈屈地行了礼,却听见滟嫔得意的一句:“王妃未免高兴地太早了些,宫里的皇子,加上本小主肚子中的这一个,可足足有八位呢。”
“陛下春秋鼎盛,王妃可不要着急。”
她说着,轻抚着肚子,一双柳叶眼斜睨着朱文秀,仿佛已经看到了对方一辈子只是王妃的命运。
朱文秀才做了半晌皇后梦,哪能禁得住这样挑衅?
她起身,动作之间不慎将大着肚子的滟嫔撞到,随即自己先掉了眼泪,火急火燎地叫传太医。
身边的丫头都吓住了,滟嫔身边的宫女怕齐王妃的丫头叫太医便自己去了。如此滟嫔身边就只剩下了一个小丫头。
朱文秀一边扶着滟嫔,一边不着痕迹地压她的肚子:“滟嫔小主,你没事吧?”
滟嫔痛地说不出话,只能伸着手指哆嗦。
刚才为朱文秀引路的丫头,此时叉着手,禀报说:“王妃,发生这样的事情,必须要上报凤仪宫了。”
朱文秀如梦初醒,慌忙松了手,胡乱点头。
她刚才是一时气愤所作,现在也隐隐有些后怕。不过反过来想,这滟嫔从前只是一个卑贱的驯兽女,偶然发迹才进宫做了娘娘。她有孕,是对皇室血脉的亵渎,自己这样做才是对的。
她定了定神,说:“那你就去告诉母后吧。”
“太后祖母那里,也去说一下。”
皇后和自己的亲姑母之死脱不了关系,这段时间,她已经知道太后不喜欢怀孕的滟嫔,所以决定拉出太后保命。
她是齐王妃,是朱家的女儿,一定会没事的。
皇后看着前来报信的宫女,嘴角挑起一丝冷笑。
“她果真这样说。”
“是,奴婢听得真真儿的。”
皇后搁下手中的《笔意赞》:“你为王妃引路辛苦了,太后身子不好,还是本宫亲自前去说吧。”
她一路去往颐宁宫,朱文秀当日的冒犯她丝毫没忘,这个蠢丫头,真是好用,轻而易举就为自己除去了滟嫔的胎。
只可惜,去年没将这一胎放在瑶淑妃名下照顾,不然安陵容也吃不了兜着走。
不久,滟嫔小产的事情便传遍后宫。
有太后作保,自然没人敢为难朱文秀。
不过,玄凌对滟嫔的喜爱不是假的,顶着太后的压力,还是降下了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