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前门饭店的大门,周琴竟然挽起了王胜文的手臂:
“王胜文,这样的女人你喜欢?”
王胜文扭过头去,看了她一眼:
“什么叫我喜欢,周琴你说话有点根据好不好?”
“那你还去拉她的手?”
“什么叫我去拉她的手,是她有点激动才拉的我的手,我动都没敢动一下,你这人就是武断,你们从苏联回来的人都这样吗?怪不得说他们是大国沙文主义,靠主观臆断判断任何事情。”
周琴抬头想了想:
“对啊,她读了几年军校,和男军人天天摸爬滚打的,也不在乎这个了。”
“这叫职业病,和你一样。”
女人的手便在他腰间扭了一把:
“放屁!我有什么职业病?”
“还说没职业病,你这病还挺严重。你是不是走在路上,就会评判见到的女人生没生过孩子?”
“没有啊?我什么时候说过?”
“还没说呢,那天吴妈过去送饭,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她没生过孩子。是不是有这回事儿?”
女人便傻笑起来:
“嗨嗨,还真是这样,王胜文你知道吗,我感觉你真聪明。你说说你有没有职业病?”
“很明显我也有。”
“什么病?”
“我啊,看到一个女人,不出三句话,我就开始判断她是不是个蠢女人,一般都能判断正确。”
“啊?你有这能力?那你说说我怎么样,是不是个蠢女人?”
“看看吧,这句话就代表你是个蠢女人,要是聪明女人,才不会问这句话。”
“为什么啊?”
“当着面问,我能说实话吗?”
“那你还说我是个蠢女人?”
“所以我没说实话啊。”
女人便把胳膊搂紧了:
“嘻嘻,你这人还是不错的,除了大男子主义有些严重以外。”
“切!你怎么不说你是大女子主义?咱俩在一起,一般事儿可是都是你说了算,不按你说的办你就要打人。”
“可是我说的对啊,你必须听我的话啊。”
“生活中有什么对和不对啊,你像今天晚上,你姨夫喝景芝景阳春,你弟弟喝威士忌,你能说他俩谁喝得对?”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是个选择的问题,有些原则性问题就不行了。”
“切,生活中哪有什么原则问题,怪不得你天天相亲也成不了,你这就是犯了非此即彼的错误了。”
女人扭腰间肉的力度更大了,疼得王胜文直叫唤:
“哎吆哎呦,你不但是个大女子主义,还是个暴力女人,谁能受得了你这种折磨,也就咱俩这种哥们吧。”
不用看也知道女人羞红了脸:
“以后你不能说咱俩是哥们这种话了,说得我像个野男人。”
“说咱俩是姊妹我还不乐意呢,我可是纯爷们!”
女人便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的样子:
“别说,你还真爷们,我们大院里,在你那儿这么多男孩子,没有一个不服你的,以前他们可都是调皮捣蛋的,后来到了你那儿就老实起来,是你打服了他们吗?”
“你别冤枉人啊,我可没打过他们,我只是教他们学技术,还有和他们一起玩儿,玩儿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还有就是,让他们自己做产品,把产品做出来,他们就有了成就感了,你像我让周正他们做出了拉丝机,他是不是高兴了好长时间?”
女人便过来给他揉了揉刚才扭过的地方:
“对不起了,扭疼了吧?扭疼了你也别跟我生气,我也感觉我自己很失败,相亲相了接近一百次了,相过亲的人,还能一起谈话的,也就只剩下你自己,还是我弟弟的师傅,如果不是我弟弟,是不是你也不理我了?”
王胜文想了想:
“可能吧,有这个因素,谁愿意跟一个动不动就训斥自己,还不给自己好脸的人交往啊。
周正算是一个方面吧,最主要的是你是个能力很强的人,人品也可以,倒是值得尊重。”
“你也是,我有好几次都不想理你了,可是总也忍不住想起你说过的那些话,认真想想,确实有道理。但是又挺烦你,你总打击我的自豪感。”
“你那不叫自豪感,你那是优越感,典型的大院儿女人思维!”
女人便气恼起来:
“你这个坏东西,不理你了。”
“不理拉倒,求着你理了啊?”
这下又被捶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躲避:肯定是哪儿又痒痒了。
两个人打着闹着就回到了吃饭的房间,孔厂长一看他们回来了,便问:
“你说你们吃饭就吃饭吧,谈什么正事儿啊,你们看看,谈走了一个吧,怎么个意思啊?
晨晨这孩子也是,饭都不让吃完,太任性了,还是小时候那个脾气。王厂长,你可别在意啊。”
王胜文赶紧跑过去给他倒了一杯酒:
“孔厂长您也别在意,我们年轻人,不是思想活跃吗,我跟董处长谈了点小事儿,她回住处去看图纸了,我们把她送过去我们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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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孔厂长,我给您倒一杯酒,代表红星试验厂欢迎你们,本来这个酒局应该是我们厂里准备的,结果周正把这事儿就给办了。”
王胜文一下就把这次私人宴会提高到了厂与厂之间的关系,这下,问题还扩大化了。
孔厂长也是个明白人,听了立马站起身来:
“王厂长,你不喝酒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也就不强求了。周琴,给王厂长倒一杯果汁,王厂长,你就以果汁代酒,咱俩一起喝一杯。
以后啊,我们七四五零工厂就和你们红星试验厂算是关系单位了,以后咱们相互联系相互帮助。”
王胜文端起水杯和孔厂长碰了一下,两个人一饮而尽。
宾主坐下,孔厂长拍着周正的肩膀:
“王厂长,看来你们厂子真的是能培养人,周正去了你们那里才不到两年时间,变化很大啊,已经再也不是那个啥也不懂的小孩儿了。
刚才我们谈了谈,他懂的,已经很多了,听说你是他师傅,你是怎么教他的啊?”
“孔厂长,您过奖了,我们就是一个普通的厂子,没什么特别的,周正能有这么大的进步,全是靠他自己的努力。
这孩子非常聪明,悟性很高,以前只是没找对发展方向而已,自从进了我们厂,专心研究生产技术了,所以进步就很快。”
说着,王胜文又给他倒满了酒杯。
孔厂长端起酒杯,并没有立即喝掉,而是看着王胜文:
“王厂长,听说你已经当了厂长了,仍然没有完全脱产,还是经常继续领着他们一起干活儿?”
王胜文也把自己的果汁倒满杯子,端起来:
“孔厂长,我还是个年轻人,闲不住的,所以有时候有紧急生产任务,就跟他们一起干。
反正我们那儿是个分厂,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儿有总厂给我们处理着,我们管理人员也不多,基本上每个人都不脱产。”
两个人又是碰杯后一饮而尽。
“王厂长,你好像对我们七四五零工厂很了解啊,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的?”
“孔厂长,我还是四九城工业局的技术处处长,也是个处级干部,所以内参是能看到的,前段时间介绍你们那里情况的内容我看过了,你们在一个山窝窝里建这么个厂子,可真是不容易啊。
最让人佩服的还是这么快就形成了生产能力,说明孔厂长您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王胜文的口气里充满着恭维。
孔厂长反而是摆摆手:
“不是不是,你不了解,我们其实是个组合起来的厂子,把原来一些工厂组合起来而已,并没有什么创新。有些事情就不便说明白了,以后你会了解的。
刚才我看你给了董晨晨图纸,也是一种机器吧?怎么,想让我们给你们加工产品?”
王胜文左右看了一眼,意思是接下来的话题有些敏感。
于是周琴和周正很知趣地躲了出去。
王胜文则是把头凑近了:
“孔厂长,不是让你们加工产品,而是让你们生产,那是一套火箭筒的图纸,是给单兵作战配备的。还有一套图纸,是一百三十毫米自动舰炮的图纸,适合于五千吨位左右的驱逐舰使用的。”
这下,轮到孔厂长抓住他的手了:
“真的啊?你可不许骗我们。”
“这个还能骗人,真的,是我研究了好几年的东西,这次见到你们搞军工产品的了,所以就交给你们了。”
“你有把握吗。”
“机构是没问题的,我认真验算过了,问题可能出在加工工艺和材料上,其中火箭筒应该没问题。
舰炮的加工要求可是很高的,特别是材料的问题,炮筒我建议你们采用咱们东北一个军工厂生产的,我知道他们加工工艺很先进。”
“那你们也可以帮到我们?”
“我说过了,我们只是个普通工厂,可能就算我们想帮你们,国家也不允许。”
“可是是你提供的图纸啊。”
“虽然我提供了图纸,可是我们也没做过,成功与否我们心里也没底。你们可以仔细把图纸研究一下,如果觉得不行,你们完全可以选择不去试制。
总之,图纸给了你们,我就不负责了,做与不做,完全在你们自己。”
孔厂长点点头:
“嗯,王厂长你是不愿意加入军工行业对吧?为什么呢?”
“对,你说的没错,我现在不想搞什么军工,我觉得生产力水平底下的情况下,搞大军工完全是耗费国力,完全没那个必要。”
“那你又为什么给我们提供那种炸药的配方?”孔厂长刨根问底。
“那只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那玩意儿这么厉害,我们可以叫它高爆炸药,那种炸药配上这两种武器,你试试,世界上还有几个国家敢跟咱们较劲?”
孔厂长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说实话吧,这次我们来,其实就是打算让你给我们提供一种武器设计的,本来还想跟你谈条件呢,目前看来没那个必要了。”
王胜文也喝了一杯果汁:
“有条件,条件就是你们不能把我说出去,我觉得你这个山东人肯定是会守信用的。”
孔厂长点了点头:
“好吧,我们不说出去,我们就说是我们自己研究出来的。董晨晨去研究图纸了?”
因为孔厂长是个山东人,他这么一说,王胜文也就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