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那倒不用,只要把我安排的工作干好就行了,你们书记县长是一回事儿,咱们又是一回事儿,等轧钢厂新区建起来,说不定你还有一些机会。”
“真的啊?那可太好了啊,我得提前做好准备。”
邱厂长走了过来:
“王厂长,咱这设备可是厉害了,一天一百多吨啊。”
“年产三万吨酒精,可不每天得一百来吨吗,如果只做白酒,兑好水就是二百吨,四十万瓶,赶紧准备酒瓶子吧。”
“订了一百万个一斤的酒瓶子够吗?”
“不是订多少个的问题,你得让他们持续供货,回收酒瓶子那事儿不怎么靠谱。”
邱厂长的脑子还停在一天四十万瓶酒上:
“我艹,一瓶卖五毛就是一天二十万啊。”
“嗯,满物料运行就是这个状况,不过你们的粮食可能供应不上。”
“对啊,那怎么办?”
“好办啊,不是有阀门吗,这套设备是可以不用满负荷运行的,最小可以调节到每天只生产十吨,操作手册上都有。实在物料跟不上了,你们可以停车检修。”
这样一说,邱厂长拉起张县长和潘科长就去了试验室,王胜文知道,他这是忙着让潘科长给勾兑酒去了,所以也不对他的很失礼在意,而是走过去拍拍小邱的肩膀:
“别在这儿蹲着了,回去赶紧喝水,喝大量的水,把肚子里的酒精给稀释了。”
刚刚跑过来的孙伟笑得都直不起腰了:
“师傅,你怎么不提前告诉他啊?”
“提前告诉他干嘛,这是让他做个例子,让工人们知道,在这儿偷喝头酒,是没好果子吃的。
孙伟,这次设备安装你干得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师傅,我还能要什么奖励,我只想赶紧回家,厂里给我分房子,我还没进过家门呢。”
“不是,新房子你爸不会给你帮忙收拾?”
“就是因为他瞎帮忙,我才得赶紧回去,他肯定又会把那些破桌椅板凳给我搬过去,你说我都有了新房子了,还要那些破玩意儿干嘛。”
“你爸不会吧?他肯定给你买新的。”
孙伟摆摆手:
“师傅您可别高看他了,他早就盘算好了把家里的破家具都给我,他们自己买新的,问题是还要让我出钱。”
“呦,我还是真小看你爸了,他这一手干得漂亮啊,你爸高人!”
一句话,气得孙伟扭身又回了车间里:他们厂领导是一伙的。
邱厂长又从实验室回来了,拉住王胜文的胳膊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
“王厂长,剩下那笔钱该给你了。”
“嗯?怎么还有钱啊?不是给过两次了吗?设备都安装好了,这试车也完成了,你们还给钱干嘛?”
“唉,王厂长,您可不能这么说,我跟潘科长商量了一下,这以后我们的年产值可是四千多万呢,这钱我们不花点,也会让上边要去。”
“四千多万不假,可是这光上交的税就得一半啊,所以也得省着点花。”
“王厂长,您就别说了,光设备上就给我们省了五十多万,我们心里有数。我们准备拿出一半给您,您看行吗?”
王胜文考虑了一会儿:
“这样吧,你们去报社办手续,拿出二十万,咱俩一人一半,至于潘科长那边,你自己看着办吧,其实你也可以给她拿出点来,这次就从报社那里拿出二十五万吧。”
“好,谢谢您了,那我们给你送过去?”
“不用啊,我们晚上待在这里观察设备运行的稳定性,你拿过来给我放车里就可以,省得再跑一趟了。”
“王厂长,你见多识广的,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请领导们过来?”
“设备运行正常了随时可以啊,记住,一定要给各个上级单位送一批。”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那就选在下个周一或者周二吧。记住,宋市长那边,你一定要跟你们书记或者县长一起过去,让潘科长兑点好酒带过去。”
“到时候您来吗?”
“我肯定是来不了,我过几天要去广州出差,我们局里肯定是苏局长或者是黄主任过来。”
“好,走,咱们吃饭去。”
“吃饭别忘了给张县长灌酒,我看他挺兴奋的,让他多喝点,吃完饭我们再去灌瓶,灌出来的第一批酒,让他带县里去。”
邱厂长阴险地笑了:
“嘿嘿,你是想让他趁着酒劲,在区里给我们宣传宣传吧?”
“我没那意思,你们这酒不用宣传,我是怕他酒喝少了,跟领导们汇报的时候乱说话。”
“怎么个意思?”
“领导一高兴,把你给提拔了,那就完了,好不容易刚弄好了新设备,让你离开怎么办?”
“那不会吧?”
“没想到你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想明白,利益面前他们可是无所顾忌的,我让你跟着领导去见宋市长,就是这个意思。”
邱厂长竟然恭恭敬敬地给王胜文鞠了躬:
“谢谢您了,我们这钱没白花。”
“呵呵,以后你们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但不是花给我们。”
“吃大户对吧?”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
中午吃饭,跟张县长坐到一起,他两杯酒下肚,就开始发感慨:
“唉呀,真没想到啊,王处长这个处级干部还能亲自过来帮我们试车,实在是让我们感动啊!”亲戚之间当然得相互吹捧。
“张县长,你这个县长还不是跟我们一起试车?我呢,说起来是属于技术干部,从来就没有脱产的,甚至我们工业局的苏局长,人家马上就是副部级干部了,人家也没脱产,还是经常去我们轧钢厂参加实际生产劳动。我们整个市工业局啊,就没一位领导干部是完全脱产的。”
张县长又闷了一杯酒:
“说的是啊,我们下边也要跟你们学习,我就想啊,等你们的厂子建起来,我们也过去参加生产劳动,王处长,您看我们能行吗?”
“当然可以了,我还想办个农机培训班呢,专门培训农机操作人员,不行到时候咱们一起搞?”
“那肯定行啊,我就派我们的干部过去,先学习,再搞培训,这样,有我们的人长期在那儿,县里各乡镇的农机操作人员就由我们给培训了。”
王胜文拍拍他的肩膀:
“狭隘了不是?光你们县里啊?哪个地区的人过来提农机产品,那我们不得给他们培训了?你不培训的话人家把农机拉回去不会用怎么办?”
张县长想了想,猛然间恍然大悟:
“对啊,都得培训啊,这是个长期工作啊。咱们是不是要搞个农机培训队伍?”
王胜文吃了一口菜,慢悠悠地回答他:
“队伍要组织,可是归不归你管,我就不敢确定了。”
张县长又闷了一口酒:
“老陈他们要跟我抢,我们跟他拼命。”
邱厂长赶紧解释:
“陈县长是我们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其实他俩关系不错的。”
张县长朝他挥挥手:
“老邱你懂什么啊就在那儿胡说八道,关系好他才不能抢我们的工作,工作上的事儿,和私人之间的关系是没多大关系的。”
王胜文看了他一眼:
“所以呢,还是要把这个农机培训的机构,归到我们那个厂里靠谱,人可以你们选,但是得归到我们名下。”
“那没问题啊,我们能派人过去就可以,至于归到谁的名下,我们才不在乎。”
邱厂长赶紧劝酒:
“张县长,您看既然您不在乎,那就好办了,来咱们喝一杯庆祝庆祝。”
两个人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孙伟也想喝一杯,被王胜文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邱厂长的酒量,对付张县长肯定没问题,张县长喝了酒小憩一会儿的工夫,王胜文带着人就把罐装机给试车完成了,正好他醒了,可以带着几十瓶白酒回去。
王胜文他们当然是一直待在车间里,其实他上一世也没亲自安装过这种蒸馏设备,所以做起来非常小心。
严格按照操作程序来做,肯定不会有问题,整个设备运行得非常平稳。
夜里十二点左右的时候,邱厂长困得不行,王胜文只能让他们先随夜班的工人一起回去睡觉。自己和潘科长留下来继续值班。
两个人在控制室里当然不能呆呆地坐着潘科长试探着跟王胜文说话:
“王处长,您对我儿子以后怎么想?给个建议呗?”
“能怎么想,这不明摆着吗,搞经营啊,正好他住的那里不是个小酒馆吗,厂里把它接过来,卖你们自己的酒不就完了?”
“你是说街道办的人不干了?”
“你没跟陈雪茹一起过去喝酒啊?”
“去了啊,去了好几次呢,我只要过去,就找雪茹妹妹一起到那儿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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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注意到她说过什么吗?”
“说过啊,她说你可以给街道办的人招工指标。”
王胜文笑了:
“潘科长,你脑子是研究酿酒研究晕了吧?我为什么要给他们招工指标?”
“你是说~~”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谈?”
“试车完成了过去就可以,带点刚产出的酒去街道办,最好是和陈雪茹一起过去,可能她更理解我的意思。”
“她真是你表姐啊?”
“当然了,比表姐更亲,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不让我儿子在你们那儿干了,去那边当经理?”
“哦,是这么个思路,经理这个说法不太合适了,应该叫四九城酒厂驻正阳门销售门市部,门市部的话,就叫门市部主任吧。”
“酒放后边那个小院儿里?”
“对,散酒瓶装酒都存一些,小邱反正会开车,经常回厂里拉就可以了。”
“王处长,你帮了我们这么多,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王胜文朝她笑笑:
“信不信一会儿邱厂长就会过来谢我?”
“他能怎么谢你,他还不是光想着怎么占你们的便宜?”
“怎么个意思?”
“其实我感觉你们这设备的价格不是一百一十万,应该是一百六十万才对,给了我们太多的优惠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
“我儿子说的,他说你们为了给我们加工这种设备,做出了很多专用的机器呢。”
“呵呵,潘科长你们不能纠结在机器上,那些机器不是专用设备,加工你们的产品用完了,以后我们还能用的。”
俩人正说着话呢,邱厂长又回来了,拉着王胜文出去说事儿。
王胜文知道:钱又来了,邱厂长还真讲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