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儿你可能已经知道了。”
“知道知道,说说你的生活方面。”
“生活方面也挺好的,娶了我姥姥家那边的一个表妹,然后厂里又给了我一套房子,还找到了家里的一位表姐,我们一起住崇文门那边。”
“你你跟你媳妇生了孩子了吗?”
“没有,我媳妇是在那个红星试验厂跟着我干的,平时工作挺忙,我俩还没来得及生孩子呢。”
“那老宅子这边呢,你们家那老宅子也不错。”
“嗯,是不错,挺大,就是离我工作的地方有点远。
闹饥荒那两年,我山西老家那边逃荒逃过来一位远房的堂姐,家里人都死光了。农村妇女,也没别的本事,不能出去工作,我就让她在那儿给我看房子。”
婶子叹了口气:
“唉,这么几年我们也没能照顾你。”
“婶子,您可别这么说,这几年国家困难,谁家都是紧巴巴的,我自己能行。”
“北京真的只留下你自己?”
“对,本来是留下我和哥哥我们俩,后来我哥五八年就参了军,我弟弟妹妹当时都小,我爸妈不得不带走他们。”
“孩子,你还真是坚强,我感觉这批孩子里,就数你性子最坚强了。”
“婶子你还不知道我吗,打小我妈都不待见我,我记得当时进城的时候,我爸爸担着行李,我妈妈和我哥哥抱着妹妹提着小包,我背着我弟弟,当时没劲,我弟弟的脚总拖到地下,妈还把我给打哭了呢。
幸好当时还有洪岗弟弟跑过来帮我。”
“现在你妈还偏心?”
王胜文把头低下去:
“嗯,有点,不过我已经不在意了。”
婶子站起身来,拉住王胜文的手:
“走,以后婶子疼你!”
进到车里,婶子就叹了口气:
“唉,胜文啊,你梁叔要是早去找你就好了。”
“婶子,什么意思?”
“你看啊,你爸爸现在是副市长,你苏伯伯现在是市长助理,他们那帮人里啊,只有你梁叔叔还是个副厅级干部。
他五五年的正处级干部,十年间才升了半级,还是因为石景山区晋级自动给升上去的。
你看,你才二十四岁,都已经是正处级了,听你苏伯伯说,最晚明年,你就是副厅级干部了。”
“婶子,现在找我也不晚吧,我爷俩在一起,可以说是珠联璧合啊,再把我洪岗弟弟加上,我估计四九城一般人干不过我们。”
“你真的认为这样。”
“婶子,你以后不能怀疑我,你看苏伯伯有多信任我?所以我就给他出力。”
“听说他被彭市长重视,就是因为你?”
“对!因为什么事儿我不能说,但确实是这样,我给彭市长也出了力,现在彭市长在上层说话,绝对更有力度了。”
“唉,我们部里的人也这么说呢。”
“呵呵,你们财政部还不是全靠钱说话?四九城现在交钱交的多呗。”
“你这孩子啊,聪明得让人害怕。”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红星轧钢厂每年交多少钱,我知道,四九城酒厂每年交多少钱我也知道,还有和我们那些关联的企业啊,大体情况我也清楚,冶金部、煤炭工业部那些产值里,我们贡献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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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这些情况你都知道啊?”
“婶子,首钢的产值最近提高了三分之一对吧?我干的。”
女人瞪大了眼睛:
“真的?”
“你看,婶子,你还是不相信我对吧,要不咱现在过去问问?”
女人脸上便堆满了欣慰的笑容:
“婶子信了,以后婶子最信任你。”
“说吧,让我帮梁叔叔到什么程度?”
“各个区,工业总产值第一,能行吗?”
“太容易了啊,把拖拉机厂搬过来不就第一了吗?除了市直企业,就它最大了啊。”
“还真是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聪明?”
“婶子我怎么感觉你一夸我,就有阴谋呢。”
“嘿嘿,也不算阴谋,就是想栓住你。”
“啊?我又不是小狗小猫,你栓我干嘛?”
“栓住你给你梁叔叔出力。”
王胜文一拍大腿:
“婶子!你不栓我我也给梁叔出力。”
“没办法,木已成舟了。”
“什么就木已成舟了,我不信。”
“去了你就知道了,前边一个路口往北拐。”
……
往北走,一直走到街道的最北边,然后按婶子的指示进了一个不宽的小路,又开了不到五分钟,便进了两边树木林立青砖小道,继续向前走了几分钟,一个古朴的大门便在眼前。
“按一下喇叭。”
婶子又指示。
过了不到两分钟,厚重的大门便从里边缓缓打开。
“把车开进去吧,这就是你养父给你留下的院子。”
王胜文把车开进院子,娘俩下了车,王胜文朝四周环视了一下:
“婶子,我养父给我留下这么个大院子啊?他也不是剥削阶级啊。”
“傻孩子,这里原来是郊区,肯定很便宜。估计你养父那帮人啊,买了在这儿开会用的。
胜文,我跟你说啊,这是个五进的四合院,还是带花园的,七八亩地呢,比西城区那些一品官员的大四合院都大,肯定是哪位王爷的乡间别墅。”
这时候一位穿一身藏青色裙子的女人关好大门走了过来,婶子便拉起她的手:
“春柳,这是你家男人,怎么样,满意吗?”
王胜文盯着女人看:这女人的长相,怎么这么熟悉?前世见过?
女人也是盯着王胜文看,看了一会儿便有些害羞地底下头去,跟婶子耳语几句。
婶子便一只手拉起一个人,朝里边走,穿过两个拱门,才到了一间堂屋,便把两人按到椅子上坐下,从橱子里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王胜文:
“看看吧,我都给你们办好了。”
王胜文从袋子里把文件掏出来逐一查看:房契、户口、政府的烈士证明、父子关系证明、粮本、结婚证…
太全了!
婶子看着王胜文,一脸慈爱的微笑:
“胜文,婶子还是有些社会能力的,我那些抗大的同学啊,分布在政府各个部门,婶子亲自出马给你办的。
像那个结婚证,我就是给你办的前年的,圣文那个名字,也是我给你把字换了一下,我去民政局给你办的时候啊,人家你那个蔡阿姨,还说对你有印象呢。”
王胜文看着自己这个从小就认识的婶子,竟然感到有些像母亲的感觉:
“婶子,我这可是受之有愧啊。”
“你这孩子,这本来就是你的啊,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说着朝女人指了指王胜文:
“这是你的男人,结婚证你看过了吧?比你大一岁,在东城区那边的红星轧钢厂工作,已经是个厂长了,挺厉害的。”
又指了指那位女人:
“你媳妇牧春柳,西城区的人,最近家里遭了难,我就把她藏这儿了。
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很懂规矩的,过完年就住进来了。”
王胜文想了想,这事儿挺难办了啊,这一下怎么处理?接受,一脑门的麻烦,拒绝,又会得罪一批人,包括婶子那一批抗大的同学。
一时想不出头绪,便站起身来对婶子说:
“婶子,时间还早,要不我去家里拜访一下?认认门,哪天我把洗衣机给你拉过来。”
婶子一把把他按下去:
“你小子别跟我动歪脑筋,今天你哪儿也不能去,乖乖给我待在这儿跟你媳妇交流一下,我们家在哪儿,你媳妇春柳知道,要送东西,让她带你过去。”
说着抬手看了看手表:
“呦,十点多了,我赶紧回家给你三个弟弟妹妹洗衣服做饭去。”
“啊?我有三个弟弟妹妹了啊?哪天叫过来让我欺负一下,我最喜欢欺负小孩儿!”
“又跟我耍贫嘴,懒得理你,我走了。”
“我们送送您。”
把婶子送到门口,有一辆车在等她。
回到院子,女人关好大门,然后走到王胜文身边,仰头看着他的眼睛:
“你这么壮,会打女人吗?”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