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刘海忠和孟主任交谈的时间,王胜文让于金带着自己回了一趟家,因为丈母娘现在住在这里。
丈母娘当然提出来要给于小群看孩子,王胜文推辞了:
看好于金哥的孩子,没事儿多关心一下刘海忠媳妇。反正如今有了去城里的班车,以后有空去看看于莉的父母。
当然也会去看玉贵姥爷和自己那个老学究岳父。
还不错,虽然被晒的黝黑,但冉秋叶的父母,绝对是健康的。
带了很多酒给他们两位老人,白酒、洋酒、啤酒都有,高兴得岳母拍着手掌说:唉呀,秋叶嫁得真好,听说你们已经生了孩子了,要不带过来我给你们看着?
王胜文当然是知道冉秋叶不待见自己的父母的,只能给她说:你照顾好自己和我岳父就行,不用管我们了。
中午,孟主任因为见到了老乡,喝得比较多,是被王胜文和于金抬上车的。
不过他来这一次效果很好,不但定下了刘海忠去临沂,连农林部也派了几个专家过去。
啰里啰嗦说了一路,非要王胜文收了自己的女儿,说他们家以后就指望着她了。
气的王胜文回去就直接把孟小丽带回了家。
第二天临沂地区就和红星轧钢厂、农业部农机局、农林部畜牧局签订了定点援建协议。
农林部的人还真是贪婪,竟然要了人家百分之十的利润。
我们红星轧钢厂就不要了,我们纯粹是援建,可以了吧?省得和你们争了。
王胜文当然不能白忙活,他才看不上这点利益,他盯着的,是那个玻璃纤维厂。
第三天,李书记心满意足地要回去,孟主任给孟小丽下了个任务:你留下,和董总工一起回去,必须把一部分预埋件带回去。
行吧,新婚燕尔,那就让她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等八月份再让她们一起回去。
于是家里就热闹了,孟小丽天天缠着吴颖给她讲解钢结构厂房的事儿,弄得她也是无可奈何:问题是她也不怎么懂,但是谁让她在那本书上签了名呢,老公真会折腾事儿!
当然要折腾,第二个礼拜六的早上,王胜文从崇文院里带了四个大袋子,便和尤凤霞去了唐山市。
路上尤凤霞一个劲地问:
“老公,你那是带的钱吧?”
“对啊,当然是钱,买你用的钱。”
“你瞎掰,我自己乐意,不需要花钱的。”
王胜文便认真地给她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要给李厂长送这个钱过去,这是个讲诚信的问题,和人性无关。
尤凤霞忧心忡忡地说:
“你只信守承诺,把钱给他送过去,那焊材厂的郭梅姐怎么办?她一个人工作,养了两个孩子,还有一个生了病的老娘。
郭梅姐可是个老实人,也不争不抢的,就靠着不到一百块钱的工资,我看生活得挺难。”
“行,那我跟他说一句,就看他自己的良心了,实在不给,我也没办法。”
“你不会从这个钱里给她扣出一些?”
王胜文扭头看了她一眼:
“凤霞,你也知道,咱们国家现在的法律,私生子是不受法律保护的,这个我也没什么办法。”
“你想想办法吗,总不能让人家郭梅无依无靠吧?怪可怜的。要不给苏姐说一声?”
“尤凤霞,你找死不要带上我,告诉苏姐,她还不得闹翻了天?不行不行,在苏姐面前,一个字也不能提。”
“好吧,我听你的。真是的,还有这样的人,生了孩子也不管,尹经理的他不管,郭梅姐的他也不管,躲起来了。”
王胜文叹了口气:
“唉,别说了,这或许不是他的本意,是被那两个姓吕的娘们给拿捏住了,我这次给他打电话,就听出来口气不对,哀声叹气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他活该,他害的我妈妈坐了两年牢,我还没找他呢。”
“凤霞你误会了,你妈妈坐牢不怪他,我问过你妈妈了,你妈妈和他并不熟悉,他只是碰巧了和你爸爸是同学而已。
你妈妈这事儿,你以后不要纠结了,可以吗?”
尤凤霞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
“行,反正有了王龙和王凤,我妈妈也不在意了,她已经开启了新生。”
“说的是,人,要往前看,不能纠结于过去。你像你,不是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儿成长起来了吗。”
“唉,说起来还是他给介绍的,这一点应该感谢他呢。”
“对,人都有缺点,但也不能光看缺点,这次我就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他如果能尽心尽力去完成,那他还是个功德无量的人。”
尤凤霞当然还是相信自己的男人:
“嗯,那你就和他好好沟通,尽量让他完成你的任务。”
“我就知道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
尤凤霞便抱住他的胳膊:
“你要是累了,我就开一会儿。”
“行,我再开一会儿吧,现在还不累,得开三个多小时呢。”
“行,那我陪你聊天,聊天不困。”
“奥?你开车都开出经验来了?”
“当然了,每次我去昌平和大兴的时候,都会找个人和我作伴,没人聊天,我就会害困。还有,去那个煤机厂,也会害困,因为路上基本没人。”
小两口说着话就来到了唐山,一看,唐山还真是不行,大部分是土路,尘土飞扬,整个城市都笼罩在灰尘里。
到了唐山市政府,找到了李厂长,一看他这面黄肌瘦的形象,王胜文便有些觉得可怜。
“哥,怎么几年不见,弄成这个样子了?”
李厂长挥挥手:
“没事儿没事儿,这不刚生了俩儿子吗,照顾孩子累得。
行了,你就别问了,走,咱们出去吃饭。”
“你自己开车去吧,我给你带了东西,司机去了不方便。”
“唉,还是弟弟你好啊,现在除了你,北京那边的人,没一个跟我联系的,连老齐也没他的消息了。”
王胜文坐进他车里:
“哥,老齐你可不能怪他,他被市里抽调走,去建汽车站了,天天忙活着跟轧钢厂要钢筋什么的,我前段时间匆匆和他见了一面,就说了几句话。”
李厂长开着车往郊区跑,边跑边问:
“听说你当局长了?”
“嗨,我这个局长怎么当上的,你还不清楚?傀儡而已,局里没人听我的。再说了,宋市长把他儿子调了过去,锻炼锻炼,掌握一下情况,还不是人家说了算?”
“你还真让他夺权?”
“夺权就夺权呗,反正也没什么权,局里的日常工作我不管,我还是只管轧钢厂那点破事儿。”
“怪不得前段时间他跟我联系,说是要在这边试验那种新式钢结构的房子。”
“你这是往哪儿跑啊,跑慢点,后边可是尤凤霞开车她跟不上你。”
“喔,你还带着她来了?”
“她和你最熟悉,我不带他带谁,带别人你也不放心啊。”
“嘿嘿,还是弟弟贴心。”
“李哥,你现在在唐山管什么?”
李厂长有些无可奈何:
“一开始让我管建设,现在又给我加了担子,让我连工业一起管了。
唐山的工业你也知道,除了几个煤矿归煤炭部直接管,剩下的机车厂,又归铁道部直接管。
整个唐山地区,除了咱们支援的轧钢厂算是本地企业,剩下的也就几个陶瓷厂了。
而且,来了我才知道,这地方有多穷,利税都被省里收上去了,给唐山本地留下的不多啊。
现在我想修政府门前那条路,都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