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凝玉指尖却微微泛白,无端有一股苍白伤重之态。
希衡的确伤重,上古情魔毒缠绕在她的紫府、识海,她每夜都运功压制情魔毒。
可情魔毒实在是太棘手,如今的希衡相当于剑碎、中毒的残血状态。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被偷袭所杀。
江离厌眉头一蹙,一股奇怪的感觉出现在他心中。
真的是他错得太离谱了吗?师尊如今的确伤重,他却在这里谈论宜云师叔的好,一向要强的师尊听了会如何作想?
希衡喝完茶,将茶杯搁在几上,神色如常吩咐:“出师礼完,如今你已不是本君弟子,但你仍是玄清宗之人。之后,你拜谁为师都可以,不算欺师灭祖。”
江离厌原本内疚的心情被这句话冲得七零八落,他咬牙望向希衡冷冰冰的面容,毫无对他的怀念,也没有一点挽留之态。
他再出格也只是说了一句话,她就彻底不要师徒之情了吗?
“好、好、好。”江离厌连说三个好字,他眼眶发红,“今日是师尊负我,非我负师尊,我虽言语出格,可那只是一句话,若宜云师叔在……”
“出去,左拐,御剑一刻钟,可至宜云真君的云渺峰。”希衡一挥手,江离厌便被一阵风吹出凌剑峰。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送到凌剑峰峰底。
希衡神色如常喝完最后一口茶,温雨勉和白馨儿皆被她展露出来的雷霆手段吓到,大气不敢出一下。
他们敢在凌剑峰偷偷谈论希衡的不好,是因希衡虽严格教导他们用功修炼,但私下里,希衡没什么架子。
天长日久的,他们也就忘了修为差距如同天堑。
希衡再如何中毒、伤重,出窍期剑君的威严也不容他人践踏。
过了良久,白馨儿才小心翼翼问:“师尊,什么时候接四师弟回来?”
师尊…不会这么小气的吧,不就是几句话得罪了她吗?
希衡疑惑抬头,冷声:“你听不懂出师二字的意思?”
白馨儿一哆嗦:“弟子不敢。”
出师,意思就是希衡从此之后连师徒名分都不要江离厌的了,他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不是同路人。
希衡还记得白馨儿和温雨勉的态度,这两个徒弟也不能要。
但她担心她乍然将座下弟子都打包出师,别人会以为她疯了,组团来给她驱邪,便只能先按捺下来,徐徐图之。
希衡正色对白馨儿道:“《南华经》抄写百遍,好好弥补你的文化素养,下次别听不懂为师的话。”
“是……”白馨儿仓惶道。
师尊一向更疼爱女弟子一些,这还是白馨儿第一次被罚。
可她还是不习惯这样的希衡,白馨儿和江离厌几十年师姐弟的情谊,她看着江离厌的下场也不落忍。
白馨儿反正都被罚了,犹豫片刻仍然道:“师尊,四师弟固然有错,可他性格一向如此,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失言的时候,师尊为何此次动了雷霆之怒?”
希衡坐在弦丝雕花主位上,长发如云锦铺在后背,闻言诧异地看了眼白馨儿。
白馨儿以为她是仙人掌吗?能被扎这么多个窟窿眼儿,扎这么多根针?
以前,江离厌的确也说话不好听,偶尔暗讽她,拿她和宜云真君比较。
希衡身为师尊,事务繁忙,没和江离厌计较,但这不代表她就喜欢被这样扎心,尤其是看见自己死后被辜负的一切。
希衡是正道剑修,一心向道,广风霁月。
但是,善良并非没有锋芒。
她今天没把这几个徒弟脑袋拧下来,都是她自制力强,聆听过佛法教导的缘故。
希衡思索如何处置这个脑干缺失的三徒弟,她点点眉心:“《南华经》一百遍,另加《述剑篇》、《传剑篇》各两百遍,明日之前交给本君。”
“……是。”白馨儿没想到惩罚又翻了倍,这下更不敢说话。
她有些委屈,也十分不习惯,总觉得师尊变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包容他们了。
希衡发完威,从主座上起身,温雨勉还没走,踌躇在原地,似乎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