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声音,雌雄莫辨,听起来没有刻意变声。
这样的声音,在巫妖中一抓一大把。
这名妖族医者知道的就这么点儿,他身上已经套不出多余信息,玉昭霁直接让人带他下去,听候发落。
玉昭霁揉揉眉心:“没关系,希衡,狡兔尚且有三窟,何况是靠自己能力保命的巫妖,他躲躲藏藏,掩藏自己的能力,那我们就设局逼她入险境,让她不得不使用能力便是。”
这样的事,不足以让她暗锁愁眉。
希衡道:“我知晓,只是,那日希家子弟说她只在意城中的高阶修士,这一点,让我格外不安。”
研究地的灯很亮,把希衡的睫毛、发丝都照得纤毫毕现,她眼瞳中倒映着融融冷光。
“减少她和惊春魔君、扁无真君见面的机会。”
至于她自己?她已经和假王枫相处那么久,再避着也没有意义了,不如让她来成为看守假王枫的人,免得这个炸弹不定时炸开。
此事就这么定下,乌月每日都在寸心小榭待着。
希衡现在并不想真正打草惊蛇,让乌月太过警惕,所以每日都去寸心小榭看他。
希衡的到来,的确能够减缓乌月的焦虑,否则乌月真要以为这些人是变相软禁了自己。
他的心慢慢放下去,经此一事后,乌月安分了好几天,一直没有再对研究重地出手。
希衡和玉昭就就这样有了短暂的空闲时日,说空闲倒也不空闲,他们忙着前方夺取粮道的战事,方方面面都要人。
有的地方的巫妖和病原实在过于麻烦,只能让一些顶尖修者出手。
可说实话,三族联盟真正的顶尖修者,不过一个巴掌都能数得出来,所以希衡和玉昭霁都非常忙,他们的空闲只是相对空闲,从繁冗的事情里挤出了半个下午的时间。
垚城外,花海一片。
希衡和守山人走在一起,守山人闲不住,它是石头化身成的精灵,最喜欢这些花花草草,自然景观。
守山人头上戴着一个由红蓝花编造成的花环,它继续在花海中的小路中央伸长脖子,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找哪一朵花最大最漂亮。
希衡走在守山人的左边,玉昭霁走在守山人的右边。
哪怕是经常和守山人拌嘴的玉昭霁,现在也极为包容,守山人去采花时不小心踩到玉昭霁一脚,玉昭霁都没说话,直接用魔力压下痛感。
“剑君剑君,你看到那朵了吗?那朵的形状好漂亮!”守山人从万花之中又找到一朵漂亮的,它小心翼翼分开其他的花,自己走进去,把它摘下来。
“那朵、还有那朵也好看。”
守山人是个贪婪的家伙,喜欢花花草草,它想把这些花花草草都带回十万大山,然后播种下去,这样的话,十万大山就有一整片的花海,绵延不绝,春夏秋冬都有各色鲜花绽放。
希衡见守山人忙着摘一朵花,还觊觎着别的花,就像小孩子那样既要又要,她干脆也从花海中的小路进入花海中,帮守山人摘一些它喜欢的花朵。
这里的花朵可以采摘,只要付给主人应该付的价钱。
而花草树木,向来最亲和也最友善,只要不将它们连根拔起,它们很乐意别人分享自己的美丽。
它们本来只扎根在泥土里,但是,随着采摘它们的人的脚步,它们可以看到繁华的城市,可以看到山以外的海,看到形形色色的人。
看到老人,它们会散发一缕亲切温和的香,为他们带去宁静;
看到小孩,它们又会努力让花香变得浓郁,让小孩子们投来喜爱、快乐的眼神。
看到男人、看到女人……它们总是不吝啬分享自己的美丽,它们随着风飞舞跳跃,旋转着、舞动着,将花粉洒到任何地方,它们和鸟儿的翅膀为伍,和蜜蜂为伍,它们借助鸟儿和蜜蜂和风儿的力量,在世界各地生根发芽。
再贫穷的土壤都会绽放花朵。
花草的美丽,不属于富人,属于每一个人。
守山人摘着、玩着、嘴里哼着歌,最后,守山人抱了满怀的花,石眼都要笑弯了,怀里的花斜枝叶茂,差点都要旁逸出来。
守山人摘好花,把花粉多的放到希衡送它的芥子空间里。
它一屁股坐在路边上,两脚分开,挑出那些很大很漂亮的,自己继续编花环。
希衡也在帮它编,那些红蓝黄粉的花粉落了希衡一身,手指上也染上明艳水润的色泽。
玉昭霁也冷脸盯着那些花环,本来不想编,但看了看认真帮忙的希衡,再看了看低着个大脑袋的守山人,玉昭霁也算是认了。
这位魔族太子也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编这些粉啊红的花环。
守山人一边编花环,一边悄咪咪用眼光去看玉昭霁,然后悄悄用手肘抵了抵希衡,希衡疑惑地看过去。
顺着守山人的方向,希衡看见玉昭霁正一脸正色地编那些花环,但魔族太子显然不太会做这些手工活儿。
他全靠自己发挥,把花环编得散散的,一点也不扎实,从花环中间的小洞中,还能看到阳光透下来,都快成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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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昭霁越挫越勇,还真是让他摸索到编花环的窍门。
他越来越上手,还懂得别出心裁,在花环上编了一把小剑和一把小刀。
嘀嗒一声,有什么东西响了。
玉昭霁放松地望过去,就见守山人蹲在地上,保持一种诡异的姿势,手里拿着一块留影石,咔嚓一声,留影石里出现玉昭霁这位魔族太子蹲在路边编花环的景象。
这景象可真是令魔闻风丧胆,就算摆在他们面前,他们都不敢说这是自家殿下的程度。
玉昭霁:……
他慢慢放下花环,然后手慢慢放开,下一瞬,焚寂魔刀出现在他手中。
守山人:!!!
守山人立刻将留影石揣到怀里,朝外面跑去。
玉昭霁紧随其后,紧跟不放,守山人在前面撒丫子狂奔,拿着诸神恶锤跑了好几个来回。
它终于被玉昭霁抓到,嗷一声差点让希衡以为守山人还和狼有什么关系。
然后,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就从空中飞过来,希衡伸手一接,不是别的,正是守山人那块留影石。
希衡微微蹙起眉,纠结到底拿这块留影石怎么办。
这时,玉昭霁也飞过来,要拿希衡手中这块留影石。
守山人哇爪爪的叫:“剑君,剑君别给他啊啊啊。”
玉昭霁则道:“衡儿,给我。”
急切时,他连衡儿都脱口而出,希衡和玉昭霁都一愣,玉昭霁脸色慢慢变红。
守山人又跳起来,声嘶力竭呼喊:“别给他啊啊啊,他刚才已经用刀背砍了我一刀,要是再给他我就亏了。”
希衡:……
被用刀背砍了一刀吗?怪不得守山人刚才差点直接把诸神恶锤抡冒烟了。
希衡也把留影石收起来,不给玉昭霁。
玉昭霁面庞上渐渐浮起惊讶,希衡将留影石揣到袖中:“想要吗?来拿。”
说完,她也如青烟一般,朝守山人的方向飞去,守山人高兴得脸都要笑烂了,在空中转了一圈儿,和希衡一起跑了。
玉昭霁:……
玉昭霁不只没有生气,反而啼笑皆非,道:“想跑吗?没那么容易。”
他双袖一展,如日下苍鹰,迎着长风艳阳,跟了上去。
玉昭霁一开始就不是真的生气,不就是用留影石拍他编花环吗?要是真的生气,玉昭霁就不会只用刀背了。
他们一人一魔一石在花海小路中追逐,身姿灵巧,姿同似日月。
从这片蔚然花海再一路到垚城外的大山,这山上有一大片的蒹葭草,小溪绕着山体,蒹葭临水,更显丰茂。
白日,再强的太阳光透过山中湿润雾气后,也会变得浅淡,洒在蒹葭之上,朦胧婉约。晚上,清浅的月光更是让这里多了幽静美丽。
希衡和玉昭霁陪守山人玩儿了大半个下午。
守山人的脑袋都被刀背敲了好几下,但一点也不疼,它累得气喘吁吁,先是一屁股坐在山道上,然后卸了力气,直接一趟,摆摆手:“不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