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丽这就去扒开姬无咎的手心,接着问:“你身上怎么会有蛊?”。
“说来话长。”姬无咎答。
一说来话长羽丽就知道是他懒得讲,懒得讲才会说来话长,她也就不问了。然后想起一件纳闷的事:“明明是你中蛊要死要活,怎么我昏了过去,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忽然想起自己晕倒前的一幕,好像有什么钻到了自己肩膀上的伤口里。
“那个蛊虫,你不该放它出来。”姬无咎说。
“蛊虫?莫非这虫子来我这了?”羽丽表情怪异,上摸下摸,撸起袖子撩开被子,找找有没有那团紫黑之气。
姬无咎对她的举动不忍直视,摇着头说:“那是我的蛊。”
羽丽云里雾里。
“这是一只饮仇恨为生的蛊。”姬无咎说,“我师父的。”
姬无咎有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也许以后,他可以慢慢说给她。
“啊?你师父送你的?这么照顾你?还养在自己身体里?”羽丽撇撇嘴。这中间几个意思,只有她自己理得清楚。
姬无咎摇头。
“是我自己种的。我要永记仇恨,直到,杀了他。”他咬牙道。
羽丽迷茫:“杀了谁?”
“楚墨巨子,宇墨寒。”
姬无咎一字一顿。他不愿说出这名字。
“你要杀了你师父?为什么?”羽丽不解:“他不是对你挺好的么。”
沉默,克服很多他才能说出口。
“他杀了我父母。”姬无咎默默道。
羽丽不在江湖闯荡,自然不知道这其实是当今武林一件奇闻,也想不到姬无咎身上会有这样离奇的事情。
半晌,羽丽咳嗽两声,姬无咎拿给她水,看着她慢慢喝下去。
“对不起,提起了你的伤心事。”羽丽难得善解人意一次,“不过你比我狠多了,用蛊来记住仇恨。”
他沉默。
“你经常会疼成这样么?”羽丽问。
“每当我快要忘记仇恨时,便会发作。”姬无咎答。
“哦,也对,饮仇恨而生的蛊,吃不到仇恨了,饿得闹腾。我前两天饿得慌时,心情也是很烦躁的。“羽丽点头,像是很同情那只蛊。
她皱着眉头继续问:“那现在它去哪了?别找我,我可没那么多仇恨给它吃啊。”羽丽摆摆手。
姬无咎摇头:“现在这蛊,已解了。”而解了,才是更深的毒。
“那就好那就好。”羽丽并不懂得那一层深意,只是想起那只黑黑的蛊虫,以及将他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样子,为他庆幸。
“它是怎么解的?难道是它咬了我?就解了?”
姬无咎点头。
羽丽不解,挠头思索,忽而似有所悟:“是不是相当于,喂惯了荤的宠物,给它喂了次素,不开心,离家出走了?我靠,搞什么一日游啊,有没经过我的同意。”
姬无咎深吸口气,忍俊不禁。
“我看这蛊让你这么痛苦,走了也好,你别心疼了。”羽丽冲他点点头,自说自话宽慰他。这蛊又不是小猫小狗,养多了还能有感情。
“它没走,还在这。”他指指自己心口。
“啊?还在?你又放它进去了?”见姬无咎点头,羽丽一百个想不明白:“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这里有病?”羽丽指指脑袋。
“你不也要学武报仇?”姬无咎说。
“但我不会伤害自己呀。”
“你没伤害自己?”姬无咎盯着她,那语气好生奚落。
“我,我那叫历练自己!这不是看见自己的不足,才知道有你保护的重要嘛!”羽丽挑挑眉,不仅自己总是有理,还顺手给了他个高帽。
姬无咎有点受用的感觉。
“那,算是我把你之前的救命之恩给还了啊!现在咱俩就剩下要你命的关系了。”羽丽闪着眼睛,话锋一转。
姬无咎微微一笑,他可不吃她那套。
“谢谢你。”
“啥?”
“你让我看见,除了仇恨,世上还有别的东西,值得。”
“值得什么?”羽丽急他总是说半截话。
“珍惜。”姬无咎说话时头一低,出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