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吃饱肚子的人越来越少,连年征战军费消耗巨大,一国大军动辄二三十万,一场战役动辄百万。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仗一打起少则半年多则数年,劳民伤财生灵涂炭。
可是战争的脚步不会因为大多数人的殒命而延缓脚步,甚至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要不要打仗,为什么要打仗,就被推上了战场,献上了牺牲。
“他们也不是没有意识,有没有意识,也是没有办法。”冯艾伦说。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
未见君子,惄如调饥。
遵彼汝坟,伐其条肄。
既见君子,不我遐弃。
鲂鱼赪尾,王室如毁。
虽则如毁,父母孔迩。
这是《诗经》里的《汝坟》。
一首写夫妻伤别的诗。
从夫妻长久不见时妻子的忧虑和如饥似渴的思念,写到见后的欢欣和不愿再分离的美好愿望,还写到与父母团聚的无限欣慰。”冯艾伦接着读着注解:“这种父母、夫妻分离的局面是怎样造成的?是王室的暴政使年轻男子长期在外服役,无有归期。”
“战国末年,更是这样的吧。”吴声说。
“对,姬荧在的年代,没有一年没有战争。”冯艾伦说。
“你见到她了吗。”吴声问。
“嗯。”冯艾伦说。
自从上次吴声提到姬荧起,到现在已有两周。
这段时间里冯艾伦又有了一些发现。
他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种如气泡一样的东西,极小极细微极难辨认。那不是肉眼可以看见的,而是靠了自己来自母星的能量眼才看得见。他以前从没有注意到,直到他为了穿越时空而查阅了许多资料,在一份未被证实的尘封许久的科研报告里发现了这一条信息,才终于有了突破。
那报告中说我们周围存在着“量子泡沫”,它在特定物质中,在特定条件下才会释放出来发挥作用,他的作用就是制造虫洞,穿越时空。
那个研究人员早已逝世,他的死有些不可思议,是在疯人院离奇失踪的。没人见他出去过。
自从看过这份报告后,冯艾伦也同时增加了侦测,竟然找到了那人说的量子泡沫,只一个,却令他大为震惊。它藏在清晨的一滴朝露里,只在那一滴朝露里。不知道它发生过什么样的反应,拥有了一个量子泡沫。冯艾伦看着它,看了两个小时,而他的意念已经穿越虫洞去到了另一个时空。
“怎么样。”吴声关切地问。
“她不像。”冯艾伦说。
“长得不像?”吴声说。
“看不清楚,她穿一身狐裘,戴个面罩蒙着脸。”冯艾伦回忆道
“那是哪里不像?”吴声说。
“哪里都不像。”冯艾伦说。
这是他那次穿过虫洞看到的人和事。在那里,他看到一个狐裘戴着面罩的女子,正蹲在地上研究一具“尸体”。
她用一把匕首将他的胸膛剖开,随着血汩汩流出来,那具“尸体”抽搐了几下,证明那是个还没有完全死透的人。
她蹲在旁边看着他挣扎,那里有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痛苦、绝望、疑惑、留恋、愤恨……到渐渐失神、空洞,失去生机。
如果你从没有见过一个将死之人的眼睛,你是永远无法想象,那里面会传递出什么样的信息,会在你身上产生怎么样的反应。
所以如果你从没有见过一个将死之人的眼睛,也就千万不要去见。
照着这个思路来看,姬荧一定见过无数这样的眼睛,所以已经见得麻木,稀松平常。
她就像一切不关任何事般,待血不再喷涌,就用匕首从红彤彤的胸膛里将一件一件器官扒拉出来,插起一个放在眼前看一会放下,切开来看看内部构造,看完再插起一个,就这样一一看过,若有所思。
然后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小盒子打开,一只小虫从盒子里爬出来,爬进了那人的胸膛里。
她便坐在那里,拿出一只手帕,仔仔细细地擦起盒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