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至半酣,常遇春才将前因后果讲完。
殷天正和殷野王只知这两年一直想见无忌而不得见,派人去武当也被赶下来,哪里知晓他身中玄冥神掌寒毒,此时听了,才知无忌这两年来遭受了怎样的罪过。
殷天正心中怒极痛极,手中海碗喀嚓碎成几块。他的“鹰爪擒拿手”天下闻名,这一下也并非刻意为之,可见其功力深厚。石破天见外公如此,知道是心疼自己,却不知为何要捏碎海碗,便问道:“外公,这个碗,你生它的气做什么?”
殷天正“啊哟”一声,心中稍加平复,回应道:“乖孩儿,外公听说有人伤你,心里生气,便把这碗当成那坏人,要把他捏碎心里才舒坦。”目光转向常遇春,“常兄弟,可知那伤我无忌孩儿之人是谁?”
“鹰王,常遇春不知。”
“外公,你手上气力好大,让我试试。”石破天伸手去拿那碎碗的碗底。
“哎呀乖孩儿小心点……”殷天正恨不得把他放在手心里捧着,笑道,“外公练了擒拿手,才能把碗捏碎,你这小手,可当心别被划伤了。”
石破天把碗底捏在手里,手上用力。他心中想让外公知道自己现在身体好得很,手上不知不觉用了些内劲,殷天正刚好说完话,只听见“咔”的一声,碗底应声而裂。
其实这一下,借助了内功,算是用了个捷径,和殷天正几十年的鹰爪硬功可不能同日而语。可在殷天正和殷野王耳中,却如同惊天霹雳,两人张大嘴巴,半天合不上来。
殷野王反应过来,竖起大拇指:“无忌好功夫啊!”
可殷天正的第一反应,却是一把拉住石破天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哎哟吓死外公了,有没有划伤手啊?”
其实石破天也吓了一跳,心里不敢相信自己能把那碗底捏碎。他如今内功浑厚而不自知,功夫在身也不会用,见外公担忧自己,便笑道:“没事外公,原来不是外公厉害,是那碗太脆,连我都能捏碎……”
“啥?我不厉害?”殷天正眼睛一瞪,刚要上脸色,突然觉得不妥,赶紧堆起一脸笑容,谄媚无比地说道,“乖孩儿,外公很厉害的,这天下能打得过外公的,可没有几个人。”
“外公,为什么天底下的人都要打你?”石破天纳闷道,“你是坏人吗?”
“张兄弟,鹰王可是天底下赫赫有名的英雄好汉。”
常遇春笑道。他此时已经饮了不少酒,心里也高兴得紧,好在还知道嘴上把门,当着白眉鹰王的面,没敢把“狗兄弟”三个字说出口。
可他没说,石破天却不乐意了。
“驴大哥,你怎地和我见外了?”石破天问道,“平时不都叫我狗兄弟吗?”
此话一出,常遇春顿时感觉殷天正和殷野王的视线扫过来,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窟。
“不是不是不是,鹰王,殷堂主,这是我们的……亲,亲昵称呼。”常遇春赶紧解释,“不,不是瞧不起……张,张兄弟……”
“嗯?当然不是瞧不起我。”石破天笑着介绍,“外公,我现在有驴大哥,秃大哥,龟爷爷,牛大叔,人都很好,改天带你们认识一下。”
刚才常遇春介绍近况的时候,只是提了彭和尚等人,并没有将这些称呼说出口,如今惹了鹰王困惑,干脆就一五一十,把彼此称呼的来来去去,全都交代个底朝天。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殷天正大笑起来,“如此说来,那我便是鹰外公。”
“太好啦。”石破天笑着问道,“外公,你叫鹰王,难道你会飞不成?”
“乖孩儿,外公一身轻功,除了那青翼蝠王韦一笑,别的还真没服过谁。”殷天正想了想,改口道,“嗯,还有你那太师父张三丰,武当梯云纵名声在外,外公也是服气的。”
提到了太师父,石破天问道:“外公,你和我一同去武当山可好?”
“这……”殷天正挠了挠光滑的脑袋,“怕是你太师父,不让外公上山啊。”
“嗯?”石破天纳闷道,“为什么不让你上山?”
“哎,不说也罢。”殷天正不愿提往事,摆手道,“干脆你就陪着外公,不回那武当山了。”
这话一说出口,常遇春和石破天都愣住了。
石破天摇了摇头,说道:“外公,我和太师父约好,等治好病,要回去的。如果和外公在一起,我心里也是高兴,可就是,就是,说好的事情不去做,是不对的,而且,而且太师父惦念,我也会心里不安。”
常遇春正想着,若狗兄弟真留下,该如何与张真人交代,听他这么一说,便也放下心来。
“乖孩儿,你有情有义,外公听你的便是。”殷天正虽然有些不舍,但听石破天这么说完,心里还是欣慰更多一些,更觉得这孩子是不愧是殷家的骨血,来日好好教导,免不了又是一条响当当的英雄好汉。如此一想,还是在武当山跟着张三丰更好些,便点头道,“那便陪外公多住几天,外公教你两招拿手绝学。”
“好,外公!”石破天高兴答应道,“什么拿手绝学?”
“无忌,外公教你的,定是那鹰爪擒拿手!”一旁醉醺醺的殷野王叫道,“你可要好好练,超过舅舅。”
“别跟你舅舅那三脚猫功夫去比。”殷天正冷哼一声,“要比,将来就超过外公!”
“外公,我也会擒拿手。”石破天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说道,“叮叮当当教的,十八路擒拿手。”
“什么吊儿郎当?”殷天正不屑一顾,笑道,“乖孩儿,你使来我瞧瞧。”
“外公,我不敢打,怕把你打坏。”石破天皱起眉头,说道。
“哈哈哈,乖孩儿,外公天下有名的高手,不怕打。”殷天正故意端坐起来,“你用力打来!”
石破天见识过外公的一身轻功,心道:“外公这天下有名的高手定是不假,不过让我用力,那是万万不能用力的。”他在蝴蝶谷时,一不留神把胡青牛的茅屋墙壁砸出个大洞,后来自己反复练习,终于能控制住自己施展内劲的力度了。
当下屏息凝神,使出一招“白鹤手”,这一式本身中规中矩,以切对方手腕为目的,殷天正“哎哟?”一声,语气有些惊诧,却不慌不忙,直接变爪去抓他手臂。石破天这十八路擒拿手已经练得滚瓜烂熟,在蝴蝶谷也时常一个人练习,当即伸臂上前,反手格挡殷天正的鹰爪。殷天正白眉一挑,连连点头,变爪为掌,横切石破天的手臂。
他原本可以鹰爪硬切,只是对方是自己的乖外孙,这一爪下去,定然切断胳膊不可,于是便换了招式。再加上石破天这一路擒拿手招式奇特,他以往竟从未见过,便起了好好考究的念头。
一老一少你来我往,掌式纷飞,竟打了个旗鼓相当,一旁的殷野王看的是目瞪口呆,而常遇春此时早已喝醉,强睁着双眼,看着眼前切磋的爷孙俩,来了一句:“狗兄弟,别放水,干倒他!”说完,扑通一声趴在桌上。
要说放水,还是殷天正放的多些。他的“鹰爪擒拿手”本就刚猛精正,独步天下,此时与石破天切磋,其实是舍去了刚猛之力,纯以技巧来应对石破天的十八路擒拿手。可即便如此,两人也能斗得有来有往,殷天正心里畅快连连,大喊一声:“乖孩儿,用力打!”
石破天打得兴起,双臂一收一放,“哈”地一声,两人四臂相撞。殷天正以守代攻,石破天以攻代守,殷天正胳膊一阵酸麻,屁股下的凳子咔嚓一声,凳子腿直接插入了船板之中,他只觉得石破天内力雄浑厚实,便是很多人习练一生也未必能达到如此高度,不由得惊喜万分,一把将石破天搂在怀里:
“我的乖孩儿,张三丰这老家伙,怎么把你教的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