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陈江海,堂堂生产队长,一年下来剩不到三百六十个公分,也就能攒下几十块钱。
搁厂里干个临时工,一年能攒下一百八,媒人听了能把家门槛子踩出火星子。
然而想了想,他还是拒绝了。
“大叔,俺家还有地呢,一年两茬种地收地,我只能农闲干点短工。”
有了梦的提示,还挣二十八块,人生不是白活了。
再说,他不愿意干伺候人的活儿。
一早五六点钟起,一直忙到晚上,收拾完了得七八点,第二天又是一个循环。
学不到啥东西,大好的青春都浪费了。
帽子大叔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毕竟包产到户还没实行,人家还得回去出工呢。
“短工啊,那可费点劲了!”大叔觉得这实诚孩子太可惜了,“对了,你说你种地行,那你除草怎么样?”
他下意识的回答:“除草,那我太行了,手下二百鸭将军,一百鹅勇士,下沟村除草第一名!”
大叔也没细想他说的啥意思,单纯想找个事儿,把小伙的一片真心给还上。
“你瞧见这院子没,两三年没用,草都长一人高了。你找几个人,把这院子帮我清了,我给你工钱。”
顺着大叔手指的方向,陈江河向墙里望去。
这一片地,至少有三四万平那么大,就一排两层楼高的红砖厂房,剩下全是空地。
空地上杂草丛生,高大的蒿子还有郁郁葱葱的三棱草。
“这活儿不小,咱们工期几天,能给多少钱?”
“你让我算算啊,一个工算你一块,一个人一天能干一亩地,一垧地十五亩....”
算了好半天,又是掰手指头,又是在地上画道儿的。
“大叔,咱就算三万五千平吧,再找个齐算五十亩地,一共给六十块钱怎么样?
我没多要您的,这草割了,还得刨根儿,再拢成堆儿,一个人一天肯定干不了一亩。”
帽子大叔一听,好像有点道理。
他是按照普通工人的日薪算的,至于能干多少量,他心里也没谱。
按他自己的搞法,就是找五六个人工,干到清理干净算完,一天结一天的工钱。
看陈江河也没多要,大叔直接拍板儿,“那就六十,工期不要紧,半个月能干完就行!”
“那我怎么找您呢,明天直接来干活就行么?”
“那你可进不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是石板厂的厂长,我叫魏桥,一会给你写个条子,明天你就能进来了。”
吃完冰棍儿,大家又开始忙活。
魏桥厂长给他写了个条子,上面有签名和工作事由。
“好好干,小伙子,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实诚年轻人!”
小心的把条子揣好,高高兴兴的走回车站。
一上车,司机问他捡个破泡沫箱子干啥,要回家装鸡蛋么?
他打开一条缝,里面还有凉气儿呢。
“好不容易来趟城里,没啥买的,家里老头没吃过冰棍儿,我带回去给他尝尝!”
车里的乘客哈哈大笑,一时间车窗玻璃都震的嗡嗡响。
这傻孩子,来一趟城里,居然就为了买几根儿冰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