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头琢磨了一下,觉得办法可行。
“那就干,咱老陈家豁出去这一回,就不信一辈子憋在这个小山沟里。”
回到家,老爹陈西塘已经撤火了,安安静静的蹲在炕头抽旱烟,眼珠子也不冒绿光了。
“去西头了?你大爷家有啥事儿没,你大嫂有啥反应没?”
陈江河往炕沿边一坐,掏出来小册子,扔给自己老头儿。
“别研究对象儿的事儿了,我现在真不着急。男子汉大丈夫,还怕娶不着媳妇么,你别往那处想。
我在县里研究了个买卖,想请你出山,当个大官!”
陈西塘上过三年小学,村里也参加过扫盲班,字还是识得大几百个的。
看着“堆肥”俩字儿,他就知道这不是个什么好活儿。
“咋哩,让你爹跟你到城里掏粪?学念不成了,那就种地,媳妇早晚能娶上,你着的什么急?”
“不是掏粪,粪是现成儿的!有个养牛场,人家准备把粪给我建个粪厂,你跟我去当个厂长呗?”
听着厂长这名头倒是不错,可别连上个“粪”字儿。
跟骂人一样,说人家是厕所所长。
老陈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寻找着鸡毛掸子在哪儿,他忘了兵器已经被儿子拿跑了。
“嚯,我儿子出息了,进了两回县城,让他爹去看大粪!”
寻摸了半天,也就窗户上有个支棍儿,慢慢的他的手就移了过去。
陈江河赶紧解释,“一天两块钱,包吃包住,谁让你手艺好呢!”
老陈头摸棍子的手松开了,眼眉一挑,“真的?你给老子开钱?你能挣下那么多钱?”
虽说知子莫若父,但老陈头还真不了解眼前的儿子。
其实就连陈江河自己,也不知道那个梦的真实性,以及它给自己带来了什么影响。
反正如今就一个信念,要折腾!
光老实种地是没有前途的,地就那么多,肥就那么点。去了公粮和三提五统,能混个好吃好喝都不容易。
要想出人头地,只有进城!
未来三十年,甚至更远,城市才是国家经济发展的中心,是经济腾飞的助推器。
不加入到商业体系中,就是再聪明、再努力、再勤奋、再运气好,那也屁用没有。
陈江河把兜里的钱掏出来,一张张的铺在炕上,“看吧,这就是我十天挣来的钱,加上你给我的,一共三百。这回你还信不信我,跟不跟我干?”
老头下意识的摸上了支棍儿,紧张严肃的表情,好像儿子犯了什么严重的大事儿。
“你小子下道了,抢劫了,还是偷钱包了?”
陈江河往后稍了稍,一脸无奈的两手一摊。
“你啊,但凡胆子大一点,我妈也不能跟着你饿死。这都是我挣的,一分一厘,都是好道道儿来的钱。
行了,也不用麻烦你了,到时候我领情高明,您就在家种地吧。”
说着,他把钱重新收好,装进一个带拉链的小手包。
“我还得上东头找几个人,晚上你自己吃吧,我在外面混一口。”
陈西塘见儿子走了,着急忙慌穿上鞋,直奔西头大哥家。
一个小时之后,他回来了。
进屋之后,对着大镜子上妻子的照片,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妹砸,咱儿子出息啦!我没对不起你,我把他养成才啦!”说完,趴在地上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