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不行就像生产队那么做呗。我跟你说,你岁数小,没吃几顿那个饭。我当年可是整整吃了两年,家里除了烧炕,根本不叫动火。我就记得白菜熬土豆子,真是一口大锅就一羹匙荤油,不也吃过来了。”
陈玉双得过天花,脸上麻麻赖赖的,让人瞅一眼倒胃口。
两家都姓陈,但八辈儿扯不上关系。一个老根儿是河北的,另一个是山东的,离着一千多里地。
“那时候咋干活,一天出工干一阵,剩下都坐板凳学习。咱这是重体力,不吃好了,第二天都站不起来。
倒牛粪本来就够埋汰的,要是吃上再克扣,我这个活儿不等干完,全县人都得知道我的臭名。”
俩人也不讲究干净埋汰,就在行道树的水泥花坛上一躺,准备迷糊个中午觉。
刚迷楞没多大一会,陈江河就感觉有人扒拉他。
一睁眼,这不是魏厂长么!
“叔,你咋在这?”
“嘿,我就说是你么。你这是没活了,留在城里找工呢?”
“嗯,是也不是。我跟人合伙,接了养牛场的牛粪处理,找了不少帮工。答应了人家供饭,结果肉和油都买不着,溜达一上午了,还没找到地方呢。”
魏厂长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一个农民工跟处理牛粪有什么关系。
“多少人的大锅饭,需要多少肉和油?”
“一百来个人,这不是找不着机械么,全靠人力,工就雇多了一些。咱可不是资本家啊,都是临时的,用完就散。”
魏厂长笑笑,这小伙子,还真是胆儿小,现在哪还抓这个。
“你呀,这么多的量,你肯定没有票吧。谁敢卖给你,那是会被人家投诉到工商所的。
你提我的名字,去城东屠宰场。好肉你是拿不着了,但头蹄下水猪板油啥的,应该一天弄个几十斤没问题。
走,带我去你的工地看看,要用什么机械,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陈江河一蹦起来多高,“那可太谢谢叔了!”
照陈玉双屁股踢了一脚,“走了,蚂蚁都钻裤裆了,还睡!”
魏厂长骑车子,他俩紧跟着,一路来到水库养牛场。
“好家伙,我说天天街里一股臭粪味儿呢,终于找着源头了!
你包这个活儿啊,给你多少钱,少了咱可不能干,太埋汰人了。”
陈江河口袋里一直备着口罩,掏出来一个递给魏厂长。
“叔,没给钱。吴厂长拿牛粪换的,我帮他处理了牛粪问题,今年所有的牛粪就都归我了!”
魏厂长转过头来看了他半天,“你意思你买下了这堆牛粪?”
陈江河点头,脸上还带着得意。
“小家伙儿啊,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人啊,老实点是好,可也不能什么话,谁的话都信。
他这一堆粪不动地方,过两天县里能罚死他。这不就是白使唤你么,姓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愿打愿挨呗,陈江河还能说什么。
一点本钱和资历没有,想要在这个县城创业,除了犯法的业务,估计找不着别的。
“叔,你能借到钩机么,能抓东西的那种大家伙。”
“要不说咱爷俩有缘呢,咱石板厂干啥的,你以为三四百斤的大石头,都能指人挑肩扛啊。
厂里刚从牡丹江提回来的新车,吊机、挖掘机、叉车全都有。
不过我那是新车啊,给你装牛粪,你打算拿什么来跟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