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跟了陈江河,加入了什么所谓的村集体企业,那才是真正的糟糕。
光有钱能有什么用呢,买粮食要票据,买衣服、鞋子、袜子、裤头子,哪一样都离不开计划和配给。
在眼下,钱远不是最重要的资源,甚至,永远都不会是。
老魏今天来,是商量让陈江河,帮他组织工程队儿的。
其实也不算组织,而是招募,目的是做风险隔离。老魏不想以石板厂的名义招工,那样会让人引起误会。
到时候有人赖着不走,想要挤占工人的名额,就不是他想要见到的了。
俩人聊了一会,话题回到石板厂的工地建设上。
“一百个人就行,为期一个月,我把钱给你,你负责带着他们干活。
但有一点要说好,跟你这大粪厂可不一样,农民就是农民,变不了工人,我没那个权力。”
陈江河知道老魏的骄傲,让他放弃眼前的待遇,加入到一场没有参照物的探险里,实在是太超出他的常识了。
“魏叔,我这早市儿马上就要开干了,哪儿还有功夫管你那边的工地啊。
要不这样,我把秦怀德派过去,他可是老工头了,一个人管一个生产队都没问题。”
老魏叹气,“你以为我没问过啊,人家不干,挣的钱不踏实,说是在干剥削,不忍心!”
陈江河瞪大了眼睛,心说我滴个妈呀,怎么都改开了,怎么还有这死脑瓜骨的。
什么叫剥削啊,付出了劳动,做出了管理输出,收取回报不是很合理的么。
老秦不去,大爷这边又离不开,其他的人还真没那个管人的本事。
琢磨了半天,正愁找不到人选的时候,老魏提醒了他。
“除草那时候,还有个小伙呢,个子也挺高的,就是黑了点老了点,我看他挺能张罗,你把他叫来!”
“谁啊,你不是说留着一层小胡子的那个吧?陈江海啊,那是我哥,就比我大三岁。
他不行啊,我嫂子怀孕了,我又把我大爷给拉来干活。他一走,家里可就没男人了,有个重活找谁干。”
魏厂长还不死心,现在既踏实肯干,又本分的老实人,实在是太少了。
“那算啥,我媳妇怀孕的时候,我还在屠宰场杀猪呢,一天假都没请过!
再说这时候能有啥重活儿,大不了就先攒着,三五天回去一趟呗,我也不把他拴在工地上。
再说,咱们俩可是商量好的,我帮你建大粪厂,你给我包工程。”
“有机肥啊,魏叔!别老是大粪大粪的,咱都成立公司了,申报的是农业科技企业,什么大粪厂!”
他还有点不乐意,要是出门被人说大粪厂厂长,多难听啊。
就是以后发达了,那也形成固定印象了,一提起陈江河三个字,就会被人说成是卖大粪的。
“好好好,有机肥!你把你哥叫来,让他替你干活,三天四天的,你去替他一次,放他回家。
而且我跟你说,咱爷俩我不能亏待你,活干完了,这次你至少能赚五百块。”
老魏现在是见到了,农民工干活太卷了。
城市工人磨洋工一天的工作量,他们使使劲一个上午就能干完。
别人要工资要待遇,甚至还得解决一系列福利。农民工好啊,一天给一块钱,连喝水都不用管。
石板厂如果找建筑公司,前期工程的建设费,至少要花出去五千块。
要是能用上陈江河的农民工,能省两千,那都是往少了说。
“江河,那咱就说好了,明天带着你哥来,我可一早就过来等你!”
陈江河拎上包儿,准备赶下午第一趟客车回村。
二姐让人捎信儿过来,蘑菇都下来了,再不收那可就要过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