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声音闷闷地从白发下传出。
“我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和她解释了,她没有怀疑。”
罗塞躬身,“安德尔少爷,你做得很好。”
安德尔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攥紧,忍不住扭头问,“如果是想让她忘记,为什么还要特意和她解释一遍?那不就是让她想起这一切了吗?”
“安德尔少爷,有些事情我们可以控制,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控制得了了,既然堵不住悠悠众口,那就不妨将事实摆在她面前,她知道了这一切,说不定就不会再去深究了。”
“更何况我们所展现出来的东西也不是最真实的样子,最终的目的并没有发生偏移。”
安德尔缓缓攥紧拳头,“但这……是欺骗,是赤裸裸的欺骗……”
罗塞的脸毫无表情,可以说是平静到过分冷漠。
“这是塞多利斯公爵大人的意思。”
……
随着夜幕降临,整座公爵府被笼罩在广袤深邃的幕布之下,黛青的苍穹倒映着繁星数点,月色清明,将树林的阴影拉长投放在大理石板的地板上。
“小姐,已经到了关灯睡觉的时候了。”
侍女伊娜长着光源灯走进房间,伸手跟着的侍女手上端着一碗透明的液体。
“我看完这一页书就睡了。”
那碗不明的透明液体被放在了桌上,伊娜守到一旁,替她整理书籍堆满的凌乱桌面,等苏莱喝完药,桌上的书籍也已经整齐得垒高。
苏莱伸手打了个哈哈,将书本合上。
“我准备休息了,你们都下去吧。”
侍女将空荡荡的瓷碗收走,伊娜走之前余光瞥了眼蓝色帷幔中那张眼睛微阖的脸,收回目光领着人离开了房间。
偌大的屋内重新陷入寂静中,只能听见黑暗中清浅的呼吸声与窗外簌簌的风吹动叶子的声音。
躺在床上的身影背对着大门,睁开了眼睛。
她想起刚才喝的那碗透明液体。
那是她刚从医院醒来时便被要求喝的补药,罗塞先生说那是上好的补品,解释说她这副身子刚醒来太过孱弱,需要好好调理一番,但因为药剂微苦,所以每晚都会让伊娜监督她全部喝完后才放心。
但理由终归都是人编出来的。
她不信。
等屋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苏莱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去了淋浴间。
隔天,阳光晴好。
“公爵府除了我与希尔维亚姐姐,还有其他小姐吗?”苏莱惬意地仰躺在铺好的躺椅上,往自己嘴里扔葡萄。
高大的树冠直入云天,撒下一片巨大的阴影,正好成了天然晒太阳和喝下午茶的地方。
“苏莱小姐,公爵府除了您与希尔维亚小姐,还有一位小姐。”
苏莱坐起身问:“还有一位小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侍女继续解释道:“是的,这位小姐是公爵大人早些年从战场上带回来的遗孤,不过因为那位小姐情况特殊,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正好前几天那位小姐受伤了,正在休养,所以苏莱小姐您才一直没有见过她。”
她停下伸手去拿葡萄往嘴里抛的动作,拍拍手起身。
“我想去看看她。”
侍女一时犹豫,“这……没有公爵大人的命令您……”
苏莱挑眉,淡淡道:“怎么,我连在自己家里自由活动我不可以吗?”
侍女垂首颤抖,“当,当然可以。”
走在后方时,那名侍女与另一人对视一眼,后者微微颔首,在走到半路时便折身离开了。
走在前头的黑发少女余光瞥见她们的小动作,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